咬一口(第6/19页)

弗莱特脸红了。钱伯斯让弗莱特的气焰一下子小了下去,甚至连总警司和总督察都不能做到这一点,而他自己也很清楚。“祝好,绅士们,”他说道,准备走开,“雷布思探长,祝好运。”

“多谢。”雷布思向着走远的钱伯斯喊道。

弗莱特看着钱伯斯推开法庭的门,他的检察官假发的尾部一甩一甩的,长袍在身后摆动。门关上了,弗莱特笑出了声。

“自大难搞的家伙,不过他的确是最棒的。”

雷布思开始猜测,在伦敦到底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一等一的出色。他被介绍给了“最棒的”病理学家,“最出色的”公诉律师,“最精英的”法医团队,“最好的”警察潜水员。难道这也是整个城市自大的一部分?

“我觉得,这个年头最好的律师都走商业路线了。”雷布思说。

“不一定,只有那些真正贪婪的混蛋们才去追逐那些东西。而且,这些案子对钱伯斯和他的手下来说简直就是毒品,戒不掉。他们是法庭上的演员,简直无人可以媲美。”

真是这样。雷布思自己办案的时候就认识几个简直可以拿下奥斯卡表演奖的律师,他曾经输过几场官司,不是输给他们为被告辩护的力度,而是输给了他们的表演技巧。比起那些在商业界混的律师们,他们的收入可能只有那些人的四分之一,大概每年只有可怜的五万英镑,但是他们至少是为了公众的利益在做事。

弗莱特向门外走去。“还有,”他说道,“钱伯斯在美国上过一阵子学,在那儿他们教会他如何演戏,还教他成为了一个顽固的混球。他们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愿意他和我们站在一边。”弗莱特顿了顿,“你还想不想和汤米说几句话?”

雷布思耸耸肩膀,“为什么不?”

法院大厅里,瓦特克斯正站在其中的一个大窗户旁边,抽着烟,听他的助理律师在说着什么。接着这两个人走开了。

“跟你说,”雷布思说,“我变主意了。我们先暂时不和瓦特克斯谈了。”

“好吧,”弗莱特说,“毕竟,你才是那个专家。”他看见雷布思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笑了。“别担心,”他说,“我知道你不是什么专家。”

“非常令人感到安心,乔治。”雷布思可不大相信弗莱特的话。他盯着瓦特克斯走远,心想:有人离开了这个法院,却没被定罪。

弗莱特再一次笑了,可是笑容背后是他对刚才雷布思在法庭上的举动感到的好奇,走到庭上去看公众座席,奇怪。但是如果雷布思不想说起的话,那么还是不要问了,弗莱特可以等待他开口。“那么现在干吗?”他问。

雷布思现在正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和牙医的约会。”他说。

安托尼·莫里森比雷布思想象中要年轻不少,他坚持让他们叫他托尼。他不超过三十五岁,而且他的身体看上去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发育完全,所以他的脑袋看上去就显得格外地大。雷布思意识到自己正盯着莫里森看,那种神态超过了一般人应该有的兴趣。干净光亮的面庞,下巴和颧骨上没有胡须,剃须刀简直找不到用武之地。他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眼神也充满了热情:如果是在街上遇见他,他一定以为莫里森是个十六岁的学生。显然,对于一位病理学家,牙科病理学家来说,这个男人简直和菲利普·卡津斯形成了强烈反差。

听到雷布思来自苏格兰,莫里森便开始谈论苏格兰人们为现代病理学作出了怎样的卓越贡献,比如格莱斯特[3]、里特尔约翰[4],还有西德尼·史密斯爵士[5]。虽然莫里森承认,最后一位史密斯爵士实际上出生于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地区。接着他说起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位苏格兰人,是一位外科医生,而且他还问雷布思是否知道,最早的英国法医学会就创建于爱丁堡。在听说了这么多的事实后,雷布思只好承认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