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大东(5)(第4/5页)

看着孩子花蝴蝶一样鲜艳的裙摆扬起又落下,颜异整整衣衫,亦是一声不响地相背而行——他要去见陈嫣了。

在这次来到长安的第一天,颜异就见到了陈嫣。但是那次见面实在是太匆忙了,甚至他来不及有‘实感’,她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眼前。一切迅速而又虚幻,再加上意外性,和一个梦境没有什么分别。

可以说,这次他才真正有了要和陈嫣相见的感觉——各种感觉交织,又好像什么都来不及想、想不起来的样子。

虽然在事先会无法控制地想很多很多,但实际上相见依旧只是一瞬间的事。

当颜异踏进那座处于宅邸中心的院子的时候,院子里没什么人,而穿红裙的女子就站在花树下。细碎的花落在她的鬓发上、衣襟上,她就这样隔着一阵花雨看着他——好像这么多年的时光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如从前。

而她就站在时光长河的彼岸,静静注视着他这个被时间流水带走的人。

这一次,她终究是无法向他抛下那束鲜花了,而他也无法抓住什么。

“昭明…”陈嫣启唇,声音并不大,只刚刚够听清而已。她又重复了一遍:“昭明…你来了啊。”

特别轻特别轻的声音,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隔着时间的长河传达,没那么容易听清才是正常的吧。

颜异就这样注视着陈嫣,在短暂的沉默之中他其实想了很多,但又好像只想了一点点——他很自然地回忆起了曾经,曾经他和陈嫣的种种,那些年里像是梦境的往事。

颜异的人生很自然地被分割为了遇到陈嫣之前、遇到陈嫣之后,以及陈嫣离开三个阶段。无论是哪个阶段,他的人生其实都不只有陈嫣存在…对于颜异来说,他的人生里并不缺乏抱负、理想、情怀,又或者努力奋发之类的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爱情是很奇妙的,足够让坠入爱河的人忘掉全世界,并且将一心一意注视的那个人就当作自己新的全世界。

在爱意消退之前,这种状态是持续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陈嫣确实占据了颜异的全世界——而那段时间正好是他二十几岁,正当青春年少,思想比流水更加澄澈活跃,生命力堪比初生朝阳的时期。

这一时期有多重要呢?

或许比不上少年时期,因为少年时期是认识世界的关键时期。今后对于世界的理解和判断基本上源于这一时期的方方面面,虽然今后各个时期依旧可以认识世界、改变自我,但总的来说,一个人在少年时期就会完成基本定型。之后的认识和改变,大概就只是在这一基础上修修改改了。

或许比不上中年时期,因为这是一个人创造价值最多的时候。这个时候人变得成熟,也掌握最多的社会资源,可以做到最多的事、影响到最多的人。基本上,大多数人一辈子留下的东西,都是这一时期的成果。

但青年时期的特别却是毋庸置疑的,青年时期是真正的‘黄金岁月’,人会本能地觉得自己在青年时期经历的东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具体可以参考每一代人对‘经典流行文化’的看法,基本上就是自己二十多岁时经历的那些。

所以才有不同辈的人在流行文化认知上有代沟,老一辈认为自己二十多岁时那些玉女明星是真的玉女明星,流行歌手是真的流行歌手。至于现在新出来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不只是因为老一辈的人观念旧了,事实上,某些比较有眼界的老一辈人,知道用新观念看问题,也承认现在的流行文化有可取之处。但是真正受他们认可的流行文化,还是自己二十多岁青春岁月时经历的那些。

再打一个比方,现代社会中国人常常觉得日本的‘牛郎’很奇怪,怎么那些当红的‘牛郎’都长那么丑,妆那么奇怪。后来大家用‘牛郎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嘴巴会哄人’这种理由说服自己,但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