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堪更惹其他恨(第5/8页)

“你是怎么逼得贺兰秀川不顾散功后患,无论如何也要抢先出手的?”我微笑,目光与心却冻结如冰:“你是以我为饵,对吗?”

“你巧妙的让贺兰秀川知道,他念念不忘的秘诀,我可能知道下落,所以他拼着去了半条命,也要留下我。”

“而你知道我从山庄出来,手中定有法宝,你想要的,是我们两败俱伤。”

“贺兰秀川人道奸狡,其实他和你比起来,相差不可以以道里计,最起码他自恃身份,个性又极骄傲,不肯为了外物折节并违背自己的原则,所以他中了我的毒,也就放过了我,不屑于再倾全宫之力强留我。”

懒懒向秋香色锦袱上一靠,我仰头看贺兰悠,这个绝世风华的男子,任何时候都温柔优雅如玉如水的男子,他的心,却不是玉般润洁水般柔和,而是深沉叵测,暗潮汹涌的海,变幻流动,步步惊心。

“贺兰悠,后面说的这几句,都是我的猜测,你可以不承认。”

然而我用神情明明白白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你,你不承认,也是没有用的。

不止如此,我还要用言语,再铸一把凌厉至寒光暗闪的刀,向他,出刀。

你伤害我,我回敬你。

“你是不是很失望?”我嘴角噙一抹煞气十足的笑,逼视着他始终明媚如春的眼睛,说出的话如此锋利,却抢先割痛了我自己,“失望我没被贺兰秀川宰了,报了你的仇?”

贺兰悠终于微微一震,抬眼看我,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目色里竟隐隐有痛苦之色,“怀素……”

我站起身,黑色双绫掐金菡萏纹的宽大广袖卷起冷冽的风,带得烛火颤抖欲灭,摇动的光影映在贺兰悠明丽的眉目上,打上明明暗暗的阴影,令他看来,遥远而冷,仿如与我,不似同一红尘中人。

“贺兰悠,令尊死得神秘,临终前身携的指诀下半部又落在俱无山庄主人之手,而山庄又那般神秘势大——你这么聪明,自然想得到,令尊一定是被人见宝起意,夺宝杀人了,对不对?”

“嗯,如此看来,我是你仇人之后呢,你再怎么对我,都是有理的,正确的,符合大义的,哪有人身负深仇却放过仇人?”

我一连声的冷笑着,一声比一声盈满怅恨无奈,“贺兰悠,再说个故事给你听。”

“十五年前,有个老人外出采药,在终南山一处行人罕至的山谷里,发现了一个中年人,这个人当时在一个山洞里练功,老人见到他时,他正运功到紧要关头,老人见他功法奇异,不敢打扰,便退到一边给他护法。”

转过身,向黝黑天穹,我不去看贺兰悠突然大变的神色,只专心而悲哀的,说我的故事。

“眼看那人神功将成,老人正在高兴,突然洞外传来哨声,然后迅速被人包围,来人黑衣蒙面,行动快捷如风,老人当然立即阻拦,那些人却不恋战,一触既退,突然又消失个干净。”

“老人心觉不对,赶紧回到洞内,果见那人已倒地,老人一直守在洞口,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中了道的,眼看那人在要紧关头被打断,气血反涌生机将断,不禁可惜。”

“那人自知无幸,便从怀里取出一本无字的书册,要赠给老人,老人心知这东西必是重宝,坚辞不要,那人却笑道:‘拿着罢!’我到这一刻才明白,武学一道永无止境,于此过于偏执妄念,也是入魔。”

“老人只好收下,便问他身世来历,说要为他寻到后人将书册交托,那人却摇摇头,道,我一生痴迷武学,所误良多,临到将死,才悟到为这区区俗世境界尊荣,丢弃了许多更可宝贵的东西,但望我的后人,永远不要步我后尘,被绝世武学所迷,误堕迷障,只需做个简单快乐的人,珍惜他应珍惜的一切,不要像我这样临死方觉得负人良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