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7页)

古玩商又做个手势,终于开口了:“这是最低价了。”

吴弘说:“你稍等,容我俩商量一下。”

吴弘同朱怀镜去了里面卧室。“你说呢?”吴弘问。

朱怀镜说:“我不懂行情,根本不知贵贱。”

吴弘说:“我不懂真假,但古画的行情略知一二。如果是真画,这个价格就太合算了。我们都是外行,又要得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管是真是假,你只说这个数目你没问题吗?”

朱怀镜说:“不是太多,没问题。我是出不起的,只好请陈清业帮忙了。”

两人出来,吴弘再次压价,将尾数去掉了。古玩商直摇头,像是吃了很大的亏,又哭笑不得的样子,直说吴总太精明了,生意场上必定驰骋江湖无敌手。吴弘便玩笑道:“你是得便宜讲便宜啊。再怎么说,你拿到的是钱,我朋友拿到的是纸啊。”

下午,吴弘带着朱怀镜见李老。陈清业想跟着去见识见识,朱怀镜也就让他上了车。吴弘驾车,上了长安街,在西单附近的一个口子边拐进胡同里,钻了几圈,停了下来。

吴弘说:“车就停在这里,舒天和陈老板就在这里等等吧。”

朱怀镜回头望望陈清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儿难为情的意思。陈清业使劲儿点头笑,不在乎的样子。车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陈清业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舒天不知个中文章,就问:“陈哥这几天好累吧?”

陈清业忙掩饰道:“没有啊,我在空调车里坐久了,就困。”

两人坐在车里等着,无话找话。陈清业总想叹气,便放声说笑。舒天总在想象部长家里是个什么样子,笑是笑着,却并不在意陈清业说了些什么。

吴弘领着朱怀镜,朝胡同口走了不远,就在一个四合院前停了下来。吴弘按了门铃,半天才听得里面有人应了。门开了条缝儿,是位小姑娘,笑道:“吴总,您来了?”说着就开了门。

吴弘说:“小李你好。老爷子好吗?”

“很好,很好。前天有人给老人家送了双绣花鞋,才这么长。”小姑娘拿手比划着,“好漂亮的,老人家可喜欢哩,整日价拿着玩,只说好。”

院子中间有棵大树,亭亭如盖。这是北方的树,朱怀镜不认得。院子四周放着好几个大铁架子,上面摆的都是些石雕。吴弘说:“都是李老多年收藏的。”

“爷爷,吴总来了。”小姑娘上前推开正房的门,叫道。

朱怀镜轻声问:“李老孙女儿?”

吴弘说:“李老乡下远房的,论辈分,叫他爷爷。”

听得里面应了声,吴弘就领着朱怀镜进去了。“李老,您好,好久没来看您了。”吴弘忙上去握了李老的手。看上去这是李老的书房。

李老是位精瘦的老人,看上去还健旺。他放下手中的三寸金莲,说:“这位就是小朱?”

朱怀镜忙上前握手,说:“李老您好,专门来看望您老。”

吴弘先把玩一下李老桌上的绣花鞋,赞叹一声,才详细说起朱怀镜。李老又抓起了三寸金莲,用放大镜照了照,抬头说:“莽之的部下,肯定不错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朱怀镜便说:“王书记很关心我。”

吴弘同李老天南地北扯了起来,就当朱怀镜不在场似的。朱怀镜心里窘,脸上却总微笑着。吴弘同李老有时大声说话,拊掌而笑;有时压着嗓子,语意也隐晦。他们说到一些人和事,朱怀镜都很陌生。他就不知自己哪些话该听,什么时候该附和着笑。他便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经意地打量着书房。窗前是个大书桌,很古旧,只怕也是文物级的。左壁是书柜,书塞得满满的。右壁是博古架,摆满了各色古玩。一些字画随意挂在书架和博古架上,没了装饰效果,书房倒像是古玩店了。朱怀镜瞟了眼那些字画,有古人的,有时人的。正对面的书架上是“危行言孙”四个字,朱怀镜琢磨了半天,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条幅的上方有密密的题款,看不清楚。下方隐隐看清了“就教于李老部长”一行小字。再想看清落款,字又太草了,根本认不得,不知是当今哪位名家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