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第2/2页)

她的眼光始终不离开我,似乎要证实我并不是开玩笑。

“您真的认为拉瓦莱那是一个河水浴中心吗?”

“或多或少吧。您呢?”

她又一次轻声地笑起来:

“拉瓦莱那究竟有什么可照的呢?”

“河滩啦,马纳河岸啦,浮桥啦……”

“您住在巴黎吗?”

“是的。不过我在这儿租了个旅馆房间。要把相片照好,至少得待上两个星期呢……”

她看看手腕上的表。那是一块男表,粗大的金属表链愈加显得她的手腕纤细。

“我得回去吃午饭了,”她说,“我已经晚了。”

她的金质烟盒忘在了地下,我俯身捡起来递给她。

“啊呀……这个我可不该弄丢了……我丈夫的礼物……”

这句话她说得毫无自信,说完她就进了游泳池另一头的淋浴间换衣服。再走出来时穿了一条大花的长裙裤,斜背着一个大大的海滩背包。

“您的裙裤好漂亮!”我对她说,“我很想这样给您照张相,就在这儿,沙滩下或者马纳河的一座浮桥上。整个背景很协调……”

不错,塔希提……维恩曼在他的蒙特卡罗相集中也插入了好几幅三十年代圣特罗贝寂静的海滩,几个身穿长裙裤的女人躺在沙滩上,四周都是竹子。

“的确是塔希提风格,”我说,“不过在这儿,马纳河边,倒是很有魅力。”

“这么说,您是想让我给您当模特了?”

“我很希望。”

她向我微微一笑。我们走出拉瓦莱那沙滩,在沿着马纳河的大路中间走着。路上没有一辆车,没有一个行人。阳光下一切都寂静无声,一片柔和的颜色:蔚蓝的天,淡绿的白杨和垂柳……连平时浑浊不动的马纳河水这一天也格外清盈,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绿树。

穿过施尼威桥我们仍旧走在马路的中间。这条两旁梧桐树整齐排列的大路也叫这样一个名字:英格兰人大道。

远处,一只独木舟轻滑进马纳河,这是一只橘黄近似粉红的小舟。她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靠近河边的人行道上,好看见轻舟划过。

她将一幢别墅的镂花铁门指给我看:

“我就住那儿,和我丈夫一起……”

我总算鼓起勇气,问她是否还能再见面。

“每天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我都在游泳池。”她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