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克维尔的灾难(第5/6页)

“沼泽地上的人们居住得比较分散,彼此之间的距离大都比较远,所以,一旦两个人居住得较近,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比较密切。正因为如此,我和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会面的机会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方圆几十英里以内,除了居住在赖福特庄园的弗兰克兰先生和一位名叫斯特普尔顿的生物学家之外,再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了。查尔兹爵士这个人喜欢隐居独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我们俩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在我们分别对对方有所了解之后,在科学方面的共同兴趣对我们两人关系的亲近产生了巨大的帮助。他从南非带回来了很多有价值的科学资料,我们常常消耗一整个美丽动人的夜晚,来研究医学家对布史人[4]和豪腾脱人[5]的解剖对比结果。

“我越来越明白,在查尔兹爵士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他的神经系统高度紧张,已经濒临崩溃了。他对我刚才读给你听的那个类似于迷信的传说坚信不疑——尽管他确实经常在自己的庄园内部散步,但只要是晚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沼泽地那里去的。也许在您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是那么地难以置信,但是,他却坚持认为,厄运已经降临到他的庄园了。不可否认,先人流传下来的故事确实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快。恐怖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在眼前的念头不断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还不止一次地询问我在晚上出诊看病的途中是否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或者是否听到了一只猎狗凄厉的嗥叫。尤其是后边这个问题,他曾经神经质般地多次问我,而且,语调中总是充满了惊慌颤抖的感觉。

“我十分清楚地记得,距查尔兹爵士去世之前约三个星期的时间,有一天傍晚,我坐着马车到了他的家里,恰好他正站在房间正厅的门前。当我从马车上跳下来再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突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令其感到极为可怕的神情——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我猛地一个转身,恰好来得及看见了一只像大牛犊一样的黑色东西从我背后飞奔过去。他被吓成了那般模样,以至于我不得不跑到那只野兽曾经到过的地方,并在四周仔细寻找了一通,但它确实已经跑了。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阴影,其影响无疑是极为恶劣的。当天晚上,我一直陪着他,正是那个时候,他为了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进行解释,就拜托我替他保管刚刚我读给您听的那篇手稿。我觉得先把这个小小的插曲交代明白,可能会对不久之后发生的惨剧具有某些重要的意义。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确实只认为那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他的恐惧也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最后,他听从了我的建议,计划到伦敦去居住一段时间。我很清楚,他的心脏已经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影响,他时常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中,不管这种焦虑的来由是多么的不真实,但这显然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我以为,在伦敦过上几个月的城市生活,就能够把他改造成一个新人。同为我俩好友的斯特普尔顿先生对他的健康状况也非常担心,他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

“但是,这令人感到恐惧的灾难竟发生在了查尔兹爵士去伦敦之前的最后时刻。

“查尔兹爵士突然死去的那天晚上,在白瑞摩管家发现了他的尸体之后,马上就派马夫波金斯骑着马来到我家请我,因为我平时很晚才就寝,所以,出事之后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赶到了巴斯克维尔庄园。我检查了验尸过程中所有应该注意的问题:沿着水松夹道观察查尔兹爵士的足迹,又仔细地观察了正对着沼泽地的那扇栅栏门前面的地方,我推测他曾经站在那里等过某人,我观察了脚印形状的变化。除了白瑞摩管家留在潮湿地面上的脚印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足迹了。最后,我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可以确定,在我到达那里以前,没有人碰过这具尸体。查尔兹爵士在地上趴着,两条胳膊伸着,手指插进了泥土里;面部的肌肉由于强烈的情感波动而紧紧地缩在一起,甚至连我都无法辨别出来,他的身上确实不存在任何的伤痕。但验尸时白瑞摩管家却向我提供了一个并不真实的情况。他说尸体附近的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但是,我却看到了——就在离尸体不远的一个地方,不仅十分清晰而且就像是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