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春之悔(第2/3页)

“起初,给东西时他还诚惶诚恐的,说是到这里来并非为了要东西,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但没过多久,他就频频来我这里,而且胃口越来越大,最后就简直成了恫吓了。

“不能容忍的是,栗山在打由纪子的主意。他蛮横要求和由纪子结婚,继承‘朝山’的家业。说什么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干掉矢村的,提这要求不算过分。

“最后他威胁说,如果不答应要求,就把一切告诉由美子和由纪子。当时,我曾详细地写过一份矢村的登山计划交给了栗山。他现在就利用这份计划,凶相毕露地要挟我,以满足他那贪得无厌的欲望。

“栗山得寸进尺,迫使我下决心干掉他,否则,吃亏的不仅是我,而且还要殃及由美子和由纪子。

“6月2日夜晚,我假装去送他要的钱,约他在涩谷碰了头。在车子里,让他喝了放有安眠药的啤酒。等他睡过去后,就在多摩湖畔杀死了他,并就地掩埋了尸体。栗山有前科,万一尸体被发现了,容易验明身份,因此在掩埋前,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硫酸和盐酸搅拌成的混合液,把他的指纹全烧毁了。他的衣服及随身携带的物品,也被我悄悄地扔到焚烧炉里烧掉了。人是在车里杀死的,总觉得坐那车不对劲,正好趁着女儿要买车,就把那辆皇冠车廉价变卖了。

“原以为把车变卖了就足已了,没想到警察会注意我。我从不担心栗山会把他与我这个“阔老板”的关系,泄漏给别人,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和栗山联系起来。干掉栗山,保护自己、保护由美子和由纪子,这是我惟一的出路”。

朝山纯一唆使栗山杀死矢村的罪行,已过了追诉期限。杀害栗山一案的取证工作已经结束,警方决定对朝山纯一起诉后,下田来到笠冈的遗骨前,给他焚香并报告案件的始末。

笠冈的遗体已经火化,只等满服结束后将骨灰放到菩提寺去。

下田点香作揖,对佛台上的笠冈遗像默默而语:

“笠冈先生,最终还是您抓住了罪犯。是您用自己的生命。帮助我们找到了杀死栗山用的汽车,将朝山纯一捉拿归案。”

下田在报告时,感到遗像上的笠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但是下田并不知道,笠冈挺身挡车保护儿子是为了偿还自己终身的人生债务。

笠冈道太郎终于偿还了债务,然而,他本人却不知道这一事实便抱恨而终了。

49天的服丧期满后,笠冈的骨灰被送进了菩提寺,时也夫妇也离开了笠冈家。家里现在只剩下时子一个人。

夫妻生活最终未能得到爱的结晶,但时子在失去丈夫之后,才第一次感到了丈夫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夫妻间的爱情,并非总是轰轰烈烈,而在于天长日久的不断积累。不论婚姻基础如何,在日常相处的过程中会长出苔藓。这种苔藓会慢慢地抚平一切创伤和裂痕,使夫妻心心相应。可以说,日常生活才是夫妻和谐的抗菌素。

现在,这样的抗菌素已经失去,一直在厚厚的苔藓下沉睡的旧创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时子近来常坐在佛坛前,自言自语地和丈夫的遗像说话。虽然她还没有到耄耋之年的地步,总到遗像前发呆,茫然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你什么也不知道啊!”她又对着丈夫的遗像说起话来。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丈夫十分奇怪地问道。

“您真的认为时也就是您的儿子吗?”

“——那当然啦!”

“他一点都不像您,难道您就没怀疑过?”

“——父子不像,不是挺多的吗!”

“那孩子的父亲,可不是您啊!”

“——不是我。那是谁?”

“那男人叫国山正弘,现在还活着。他是个不可救药的游手好闲的人,喜欢寻花问柳。听说他现在经营着一家酒吧,虽然是风闻,但肯定还是靠女人养活,做女人的生意。那家伙可会玩女人啦,我就是上当受骗被他抛弃的。父亲知道后怒不可遏,就去找国山算账,结果国山当着你的面,把父亲杀死了。我是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情同你结婚的。您把‘国山’听成了‘栗山’(‘国山’和‘栗山’在日语里分别读作‘Kuniyama’和“kuriyrama’——译注),于是您一直在拼命寻找凶手。我心里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