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躁动的骚年(第3/11页)

晚上是他最紧张、最害怕、最痛苦的时刻,因为每天晚上他都在为了能睡着觉而努力着。他无聊地玩起了斗地主游戏,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放空,玩累了好睡觉。他失眠已经好多年了,为了能好好地睡上一觉,曾尝试换着吃各种安眠药,换着各种方式和办法,不过大都失败了。后来,他去了医院,医生给他开了一些氯丙嗪、盐酸帕罗西汀片、劳拉西泮片等抗狂躁和抑郁症的药物。

今晚他早早地就吃上了一大把药,尽量找各种方法把自己给折腾累了。他玩儿一会儿斗地主,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困意了,赶紧躺到了床上,强迫着自己赶紧睡去,但明明自己身心疲惫,甚至觉得头疼欲裂,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且越是着急睡着越睡不着。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到底还是睡着了,但没过一会儿,又被自己的大叫声惊醒了。

他猛地从床上愣愣地坐了起来,定神环顾了下寂静的房间,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想着刚才做的一串稀奇古怪的梦,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穿越了。他坐起来抽了支烟,缓了缓情绪,再次躺了下来。好不容易又睡着了,又开始做梦了,且令他气愤和无奈的是,做的梦居然和之前的梦连上了,像是在演一场电视连续剧。

他知道自己是所谓的“鬼压床”了,挣扎着让自己赶紧醒来,但身体却始终动弹不得。终于,他从惊恐中坐立起来,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他嘴角上翘,心里自嘲着:现在有很多人都说什么“爱情是当下最昂贵的奢侈品”“真诚是当下最昂贵的奢侈品”等等,对他来说,能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才是真正最昂贵的奢侈品。

实在睡不着了,他打开手机,无聊地翻看着微信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和很多男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基本没有男人。即使有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和自己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像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宝哥、熊哥、黑哥等等,就不在他的朋友圈之列。也许是大家都担心发现彼此装逼会觉得尴尬,也许都担心窥探到彼此的隐私会感到紧张,反正谁都不主动提出加对方为好友。

他有时会想,自己和这帮兄弟偶尔去洗桑拿,当看着彼此赤裸裸的身体时,都会感到有些尴尬,彼此之间不愿意加朋友圈、不想让对方窥视到自己内心,也就很容易理解了。有时,即使碍于面子,彼此加为好友,但也心照不宣地在某天把对方设置为“不让他(她)看我的朋友圈”。看来所谓的朋友圈恰恰并非是真正的朋友,人与人之间还是要隔着一层面纱较比好,尤其是在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缺乏最基本信任的今天。

他的朋友圈和很多男人还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基本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女人。有一些装逼的,天天发着各种越来越浓的心灵鸡汤;有一些自恋的,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生病快死了,都还忘不了自拍;有一些脑残的,发着一些文字和配图驴唇不对马嘴的感慨;有一些花痴的,追着一些韩日的帅哥欧巴,似乎最爱他们的女人都在中国;有一些吃货,饭前饭后总忘不了用手机消毒各家的美味;有一些绿茶婊,则天天晒着各种名牌,各种炫富拉仇恨;还有一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外围女,当然是刘铁认为品质不错的。

他经常被朋友圈里各种装逼的、苦逼的、二逼的、傻逼的无病呻吟搞得哭笑不得。有为情所困的、为爱所伤的,有挣扎绝望想逃离北京的,有痛苦不堪不想活了的,有的恨不得死之前都要发个朋友圈。总之,朋友圈里的心灵鸡汤越来越浓了,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咋活了;对爱情的探讨越来越具体了,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咋爱了;没吃过的美味、没去过的美景越来越多了,觉得自己都白活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天已经蒙蒙亮了。折腾了整整一宿,他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漆漆的了。他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简单地洗漱一番,准备去参加美美为他操办的生日大帕(Party)。一辆黑色的大悍马停在他的别墅大门口,一个高大威猛的壮男倚在车旁叼着烟,他是刘铁的司机兼保镖二虎。见刘铁大步走过来,二虎赶忙扔掉手里的烟头,点头哈腰地打开了车门。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马达声,黑色的大悍马渐渐隐在了大北京灯火阑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