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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正念头,重新以具有男人味的口气播报新闻。“我极为难过,必须向各位报告,同事贾斯丁·奎尔已经行踪不明。你们大概知道他抵达伦敦的时候拒绝接受我方的迎接,推说宁愿自己独行等等。他到伦敦后的确跟人事处主任见过面,同一天也与佩莱格里见面吃午餐。两人都描述他为神情沮丧,闷闷不乐,具有敌意,可怜的家伙。上级为他安排了庇护所,提供心理辅导,都被他婉拒。结果他失踪了。”

伍德罗现在偷偷喜欢的,却换成了多诺霍,不再是吉妲了。在刻意的安排下,伍德罗的眼光当然没有停在他们两人之上。他的视线佯装飘移在笔记和办公桌之间的半空中。不过实际上,他将焦点放在多诺霍身上,一面以越来越笃定的信心说服自己,贾斯丁叛逃一事,多诺霍和骨瘦如柴的希拉再度事先获得过警告。

“贾斯丁抵达英国的同一天,更确切的说法是同一个晚上,他寄出一封不甚真心的信给人事主任,说他即将休假去处理妻子的事务。他用的是普通邮件,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远走高飞。等到人事处采取行动加以制止时——是为了他好,我在此补充说明——结果他已经从大家的雷达上消失了。从迹象显示,他花了相当大的工夫隐藏行踪。我们追踪到厄尔巴岛,特莎在岛上有财产,不过等到外交部追查过去,他早就离开。去了哪里,只有天知道,不过我们怀疑过几个地方。他当然没有正式提出请假的申请,外交部则扛起责任,希望以最合适的安排帮助他重新站起来,帮他安插在一个能疗伤一两年的地方。”他耸耸肩暗示这个世界好心没好报,“不管他在做什么,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而且他显然不是为我们打拼。”

他以阴郁的眼神瞥了一眼听众,然后回到笔记。

“这件事部分内容有保密上的顾虑,所以我显然无法跟各位分享,因此外交部更加担心他接下来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出现。他们很有风度地为他担忧,而我也确定在场所有人也一样。他在这里上班时,表现得很得体,很有自制力,在丧妻之痛打击之下似乎整个人都垮了。”他讲到困难的部分,不过他们全都铁了心准备接受,“专家那里传来各种读数,从我们的观点来看,没有一种令人高兴。”

将军之子继续以英勇的姿态前进。

“根据解读心理的聪明人士指出,一种可能性是贾斯丁拒绝接受事实。换言之,他拒绝相信妻子死亡,现在跑去找她。听来令人心酸,不过我们要注意的是一个暂时精神失常的人脑中的逻辑。我们希望是暂时的现象。另一种理论,可能性与不可能性各占一半,他是去寻仇,希望找到布卢姆报复。看来佩莱格里在毫无恶意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布卢姆有杀害特莎的嫌疑。或许贾斯丁相信了这种说法,拔腿就去。很难过。实在令人非常难过。”

伍德罗自己的观点永远在变动,一时之间,他成了这种难过之情的化身。他是充满爱心的英国公务员。他是罗马大法官,判决时温吞,判刑时更加温吞。他是熟稔世间事务的人,从不惧怕困难的决定,却决心让自己最灵敏的直觉主宰一切。由于自认表现精彩,一时胆大起来,觉得可以自由随兴发挥。

“身处贾斯丁状况的人,其实经常有其目的,而他们本身或许没有察觉出来。他们像是飞机设定为自动驾驶的状态,等待借口来做出无意识间已经计划进行的事。有点像是自杀。如果有人开了一点玩笑,结果呼的一声,触动了扳机。”

他是不是讲太多了?讲太少了?他是不是偏离了主题?吉妲摆一张臭脸给他看,活像愤怒的预言家,而多诺霍苍老昏黄的眼睛后面隐藏了伍德罗无法解读的信息。轻蔑?愤怒?或者只是永远都带有的那种神态,那种与你目标不同、出身不同、退路不同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