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晖观雨①

冉冉敬亭云②,泠泠北崎风③。仰见城西隅④,崇朝蝃⑤。霡霂散帷幔⑥,霏微入帘栊⑦。讼庭滋草碧⑧,铃阁泫花红⑨。之子期未至⑩,琴尊谁与同⑪?登楼一以望,山城如画中。青笠岩际叟,绿蓑溪上翁⑫。白鸟讵有营⑬,飞飞西复东⑭。嗟予徇微禄⑮,润物惭无功⑯。

【笺注】

①谢玄晖:南朝齐诗人谢脁,因曾任宣城太守,故又称“谢宣城”。诗风清丽,五言诗以山水诗见长,风格清俊,是“永明体”的代表,为李白所推重。谢玄晖曾作一首五言诗《观朝雨》。

②冉冉:形容事物慢慢变化或移动。晋葛洪《神仙传·栾巴》:“(巴)即平坐却入壁中去,冉冉如云气之状,须臾失巴所在。”敬亭:即位于安徽省宣州市以北的山峰。山高数百丈,千岩万壑,山上有敬亭,相传为南朝齐谢朓赋诗之所,故以敬亭为此山名。唐李白《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③泠泠:清凉,凄清。

④仰见城西隅:明何景明《十七夜月》诗之二:“仰见城西楼,回光照文轩。”

⑤崇朝:从天亮到早饭的时间,用以时间短暂,犹言一个早晨。崇,通“终”。《诗·鄘风·蝃》:“朝于西,崇朝而雨。”毛传:“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jī):上升。《诗·鄘风·蝃》:“朝于西,崇朝其雨。”王先谦集疏:“先郑注:‘,升气也。’……则此笺所云‘升气’,意以升气即虹也。”蝃:虹的别名。《诗·鄘风·蝃》:“蝃在东,莫之敢指。”毛传:“蝃,虹也。”

⑥霡(mài)霂(mù):小雨。《诗·小雅·信南山》:“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

⑦霏微:雨雪细小的样子,这里是指云雾。帘栊:即窗帘和窗牖,也可指门窗的帘子。

⑧讼庭:即旧时审理诉讼案件的讼堂。

⑨铃阁:翰林院、将帅或州郡长官办事的地方。泫(xuàn):露水下滴。

⑩子期:春秋时精于音律的楚人,钟子期。伯牙鼓琴,志在高山流水,子期听而知之。子期死,伯牙绝弦破琴,终身不复鼓琴。

⑪琴尊:即琴与酒樽,是文士悠闲生活的用具。

⑫绿蓑溪上翁:绿草编的蓑衣,青竹编的斗笠。形容渔翁的打扮。

⑬白鸟:白羽的鸟,鹤、鹭之类。讵(jù):表示否定,相当于“无”“非”“不”。

⑭飞飞:飞来飞去,纷乱的样子。

⑮徇(xùn):谋求、营求。《史记·项羽本纪》:“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司马贞索隐引崔浩曰:“徇,营也。”微禄:菲薄的俸禄。

⑯润物:滋润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