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6页)

马屁精立刻凑趣道:

“着啊。还真是透纳啊。您看那枝叶挠曲有致,怎么就这么美妙呢?简直跟透纳并无二致啊。”

说罢,还摇头晃脑一番,一脸的心领神会。

我心想,不知道透纳是个什么玩意儿料也无妨,所以没有吭声。

小船沿着小岛的左侧绕了一圈。海面上风平浪静,平滑如镜,简直叫人难以相信这是在海上。还真是多亏了红衬衫,才让我如此心情舒畅。要是能上岛去看看就更好了,于是我便问道:“能不能将船停靠在那块岩石旁?”

不料红衬衫立刻提出了异议,说倒也不是绝对不能停靠在那里,但要钓鱼的话就不能离岸太近。

于是我就闭嘴了。

马屁精开腔道:“将此岛命名为透纳岛,教头您看如何?”

什么鸟提议,明摆着是多此一举嘛。不过红衬衫却大加赞赏,说:

“有意思。以后我们就这么称呼它好了。”

这个“我们”之中如果也包括我在内,我可不干。对我来说,称其为“青岛”就足够了。

马屁精又说:

“在那块岩石上,竖一尊拉斐尔[4]的麦当娜[5],怎么样?一定十分可观吧。”

红衬衫一听就怪笑道:

“麦当娜的事儿就不提了吧,嚯嚯嚯……”

笑得怪肉麻的。

“又没有旁人,说说何妨?”

马屁精瞟了我一眼,又故意扭过脸坏笑。我心里那个腻味劲儿就别提了。随你立什么麦当娜还是马大哈[6],都不关我屁事,可你们这种“反正别人听不懂就当着人家的面自得其乐说悄悄话”的做法,是毫无品味的下流行为。就这种人,竟然也自称“咱也是‘江户哥儿’哩”。别以为我听不懂,这个“麦当娜”肯定是跟红衬衫相好的艺伎。你要让相好的艺伎站在这荒岛的松树底下,当作风景来欣赏,那是你自己要发神经,关别人什么事呢?倘若让马屁精将这一美景画成油画,拿到展览会上去展出那就更好了。

“这儿就行了吧?”

船夫嘟哝了一句,便抛下船锚。红衬衫问这儿有多深,船夫说大概有三丈来深吧。

“三丈来深的地方,要钓上鲷鱼恐怕是有些难度。”

红衬衫嘀咕着将鱼线抛进海里。这哥儿们竟还想钓鲷鱼呢,野心够大的。马屁精赶紧拍马屁:

“凭教头您的水平,没问题啊。再说这风平浪静的,老天爷也在帮忙呢。”

说着,他也捋好了鱼线抛进了海。

这鱼线也太简单了,只在线头上拴着一坨铅,跟铅锤似的,连个鱼漂都没有。钓鱼没有鱼漂,不就跟测体温没有温度计一样了吗?我在一旁看着,心想,这一手我可玩不来。

“你也钓呀。鱼线还有吧?”红衬衫问我道。

我说鱼线有的是,可没有鱼漂啊。他又说:

“没鱼漂就不会钓,可就是门外汉了。你看着,等鱼线沉到海底的时候,就这样将食指搁在船帮上把着。鱼一咬钩,手上自然有感觉——哟,来了!”

说着他老先生急忙往回捯鱼线。我心想钓着什么了?一看,什么都没钓着。鱼饵没了。活该!

“啊呀呀,真是可惜了,教头。刚才肯定是一条大家伙啊,就连教头您这本事它竟然也能挣脱,啧啧,看来今天还真是大意不得啊。不过话又要说回来,被它挣脱了是一回事,比起只知道盯着鱼漂干瞪眼的家伙还是要强多了。那种家伙的钓鱼水平,就跟没了车闸就骑不了自行车一个样。”

马屁精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胡诌了一通,气得我真想上去给他两巴掌。教头是人我也是人,凭什么我就肯定不行呢?再说了,这海面又不是他教头一个人包下来的,宽广着呢。就算是给我个面子,也得让我钓上一条鲣鱼什么的吧。我一赌气,便将鱼线连同铅锤扔进了海里,然后用手指头随随便便地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