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页)

然而三楼的新住客,马克斯姆连·佐丹,却不让他省心——佐丹常戴着特制耳塞,外面套上耳罩,天冷时再加上一顶羊毛帽。在大肆宣传下,这个年轻作家的处女作让他声名大噪,自此之后他就一直在逃避那些粉丝。为了搬来和他同居,她们宁愿舍弃一切。同时,佐丹对佩尔杜先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兴趣。

佩尔杜走到楼梯平台处,他刚把椅子放在餐桌旁,把花瓶放在桌上,哭声就停止了。

他听见那里有一块地板嘎吱作响,似乎有人想走过去而不弄出声响。

透过绿色门上的一块磨砂玻璃,他偷望进去,然后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一张脸向他靠近。一块模糊而明亮的椭圆形。

“你好?”椭圆形轻声道。

“我想给你一把椅子,一张桌子。”

椭圆形什么也没说。

我必须轻轻和她说话。她哭得那么厉害,大概已经把自己哭干了,如果我太大声,她就会被震碎。

“还有一个花瓶,可以插花,比如插红色的花,配上白色的桌子会很好看。”

他的脸颊几乎压着玻璃。

他轻声说:“但我也可以给你一本书。”

走廊上的灯忽然灭了。

“哪种书?”椭圆形轻声问道。

“抚慰人心的那种。”

“我需要再哭哭,如果不哭我会淹死的,你懂吗?”

“当然。有时没有流出来的泪水在心里越积越多,你沉溺其中,就会被淹没。”我就在泪海的底部。“那我就给你一本可以让你哭出来的书。”

“什么时候?”

“明天。但在你继续哭之前,答应我,你会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大胆,一定和两人之间的那道门有些关系。

她的呼吸让玻璃上结起了雾。

“好的,”她说,“好的。”

走廊上的灯又亮起来时,椭圆形缩回去了。

佩尔杜先生伸手摸了一下一秒钟前她的脸出现的位置。

如果她需要任何其他东西,比如带抽屉的柜子或是削皮刀,我会买给她,告诉她这是我本来就有的。

他走进空空的房间,把门栓插上。书架后通往那个房间的门还开着。佩尔杜先生往里看得越久,越多1992年夏天的点滴就从地板上升起。猫从沙发上跳下,柔软如丝绒的爪子落地,伸了个懒腰。阳光轻抚着一个人赤裸的后背,后背转过来变成了……她对着佩尔杜先生微笑,从阅读的姿势中站起身,向他走来,一丝不挂,手里拿着一本书。

“你终于准备好了?”她问他。

佩尔杜先生用力甩上房门。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