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3/20页)

打开窗户的人也有可能是安琪拉。假如一楼阳台的屋顶又刚好在窗口下,那么凶手很可能从那里潜入之后又从那里脱逃。

欧森不知怎么没有狂吠——不过话说回来,这扇窗位于房子正前方,而狗则待在房子后院。

安琪拉的手垂在身体两旁,两手几乎整个藏在毛衣的袖子里。

她看起来好天真无辜,她看起来仿佛只有十二岁。

她毕生为人奉献,而今,居然有人无视于她无私的付出,对她下此毒手,夺走她唯一仅剩的生命。

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我忍不住全身发抖,我愤恨地转身离开浴室。

不是我主动前来质问安琪拉问题的,不是我害她落得这般下场,是她先打电话找我的,虽然她特地使用车上的无线电话联络,但还是有人知道她会走漏风声必须立即杀她灭口,或许那些面目不明的幕后阴谋者,觉得绝望的她会变成他们严重的威胁。她今天傍晚刚辞去医院的工作,她觉得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意义,而且她很恐惧自己即将改变,不管她说的变是什么意思,她是个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损失的女人,完全不受他们的掌握,就算我没有应她的电话邀约前来,他们照样会杀了她。

然而,我还是浑身充满罪恶感,像是俺溺在冰冷的海水中无法呼吸,我站着几乎喘不过气。

接着是恶心反胃,如同一只肥硕的鳗鱼在我的肠胃里翻滚后向上游到喉头,几乎要从我的口中喷出来,我硬是将它咽下。我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我动弹不得,恐慌和罪恶几乎将我压垮。

我的右手臂整个下垂,被枪的重量往下拉得近乎垂直,而我左手紧握的笔灯此时则不听使唤地在墙壁上绣出锯齿状的花纹。

我无法冷静地思考,我的思绪就像泥沼里纠缠交错的海草,笨重地翻滚。

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我只想离它远远的,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打电话来的人就是那个在我答录机里深深喘气的人,他会试着用他猎犬般的嗅觉窃取我的精华,如吸尘器般将我的灵魂吸出躯体然后经由电话线抽走。我不想听他低沉、诡异又五音不全的低吟。

当电话终于安静下来时,我的头脑似乎已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弄清醒。我关掉笔灯,将它放回口袋,举起身边的手枪——我这才发现有人已经将二楼走廊的灯光打开。敞开的窗户和窗框上的血迹让我以为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看来我估计错误,闯入者还在现场,而且正在我目前的位置和楼梯之间的某个地方准备向我偷袭。

凶手不可能从主卧室的浴室经由主卧室逃跑;如果是那样的话,米白色的地毯上一定会留下沾着血迹的足印。但是他为什么要先从楼上窗口逃跑,然后立即再经由楼下的窗户或门折返呢?

假如他在逃走之后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回头把我杀掉以免留下任何人证,那么他根本没有必要打开灯向我宣示他的存在,他应该会选择向我偷袭。

我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踏入走廊,空无一人。

我上楼时紧闭的三道门此地时都大肆敞开,门内的房间里亮着令人怯步的强光。

死寂,如同伤口涌出的鲜血,从楼下涌到楼上。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响声,不过那只是屋外的风声,晚风在屋檐下吹起的挽歌。

一场诡异的游戏莫名其妙展开,但是我对游戏的规则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对手的身份。这下看来情况不妙。

我按掉灯光的开关,令人全身舒畅的阴影再度笼罩走廊,相对显得另外三个房间里的灯光格外明亮。

我有股立刻从楼梯冲下楼的冲动,冲到楼下跑出去,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这回我不敢轻易地放过背后三个还没有检查的房间,否则,我的下场就会和安琪拉一样,从背后被人割喉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