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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贵和子小姐打开房门后,接起的那个电话竟然是梅崎学长打来的。她推着我的后背把我推进房间,一边跟梅崎学长打电话,一边示意我坐在沙发上,以及冰箱里有冷饮,但我仍然一动不动地等着她打完电话。

贵和子小姐放下电话时,我意识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尽管我就像租来的,确切地说是转租又转租来的猫儿一般端坐在她眼前,她竟然没有告诉梅崎学长我在这里。“瞧瞧,有戏,有戏啊。”我这么想也不会有错。

“你没说我在这儿啊。”我没有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贵和子小姐一边从塑料袋里拿出新奇士葡萄柚汁,一边意味深长地把视线投向我问:“你希望我说吗?”

“说一下也无所谓嘛。咱们都认识,再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嘛……”

贵和子小姐根本不搭理我说的话,专注于把塑料袋里拿出来的果汁和水果放进冰箱里。

客厅的沙发上堆着像是她弟弟使用的散发着发胶味儿的枕头和皱巴巴的毛毯,白色的门里面大概是贵和子小姐的卧室,从门缝里可以看见排列着化妆品的架子,上面还摆着个镜框,里面是未来曾经推荐我看的名叫《我要的不多》的法国电影宣传画。

“哦,对了,刚才梅崎君在电话里说‘问良介好’呢。”

“啊?”

我腾地从沙发站起来,“骗你呢,骗你呢。”贵和子小姐边笑边从厨房走出来。

“他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这儿啊。”

“我、我觉得也是。”

和贵和子小姐在一起,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弟弟般的孩子气。事后一回想,就恶心得想吐。原本自己就不属于可爱型,想要卖萌也没那么容易。尽管有自知之明,可是被她这么天真烂漫地一诈,我就会像刚才从沙发站起来那样,暴露出过剩的孩子气来。

先说一下结果吧。这天晚上,我和贵和子小姐同床共枕了。我们喝了啤酒,谈论了梅崎学长之后,觉得困了,就顺理成章地进了卧室。这就如同一回到住所,肯定会看到小琴在客厅里修剪分叉的发梢;桃子一跑到十公里就抛锚之类的日常生活一样自然而然。

小琴和未来,我身边的女孩子都属于那种极具个性的类型,因此更增强了我的这种感觉也未可知,反正和贵和子小姐说话时,总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特别平稳。这肯定是因为她出身北海道的缘故,我擅自这样断定;可是再一想,同是北海道出身,也有像打工地方的老板那样恰似黄油骨汤拉面般的人。

总之,我喜欢贵和子小姐说话的声音。在床上,我们互相拥抱在一起时,感觉贵和子小姐身体很娇小。可以紧紧搂进怀里般娇小的贵和子小姐,会在我的胸前嗫嚅着什么。即便她说的是“发发慈悲吧,一元也行,两元也行……”,喷到我胸脯上的气息也是热乎乎的,温柔地传导到我的脖颈上来。实际上,这些话是在我求她“你就在我的怀抱中说点什么吧”之下,贵和子小姐笑着说的台词。

“你想想看,是不是有点像爱情电影里的情节啊,坦然地跟学长的女人睡觉的男人和坦然地跟男友的学弟睡觉的女人——”不知贵和子小姐出于什么想法,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我自然是狼狈得不得了,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话回答。

“良介君,你困了?”

“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大概困了。”

“我要是想睡的话,马上就能睡着。只要一闭眼睛,五秒钟就睡着。”

倘若现代社会的阶层,取决于对此时气氛的敏感度的话,我肯定是处于最下层的被剥削了再剥削的、丝毫没有被赋予人的尊严的阶级。

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贵和子小姐不在床上。我捡起掉在床铺和墙壁间隙的内裤穿上,走向客厅,只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坐在餐桌前,正往吐司上抹黄油。于是,我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穿着内裤进客厅,或是返回卧室,那年轻男人极其不客气地盯着我看。这时,贵和子小姐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