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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每次驾驶桃子出门的时候,一开到九公里,就停一次车,然后接着走九公里,从不硬撑。当然了,我也因此从来没出过远门。由于有了自己的车,我的行动范围完全受到局限了。

学校里没有停车场,我只能沿着护城河的堤坝停车。不用问,那里是禁止停车的区域,如果运气不好,车会被拖走。不过,跟其他学生的车子不同,我的桃子不会被拖走。因为河堤旁有一家叫“Refrain”的咖啡馆,一有迷你警务车开始巡逻,老板就会帮我把桃子弄到他家的停车场暂时停放。至于咖啡馆老板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件事,那是因为,将稍微多跑几步路就随便让小阿飞摸屁股的桃子姑娘当作千金大小姐出嫁一般兜售给我的,就是他。

三天前,我去参加“贸易论”这门考试的时候,老板也帮忙照看了桃子。说起来,考试结束之后,我还碰到了好久不见的同学佐久间,佐久间又跟我说很想念小琴,想跟她见个面。

我和佐久间是在武道馆举行的开学典礼上认识的,当时他坐在我旁边,从那以后就成了朋友,也可以说他是我在大学里交的唯一的好友。仔细想来,我在东京的这套生活方式都是从佐久间老弟那里学来的。具体来说,怎么坐电车(我们老家是没有电车的),怎么穿衣服(当然,牛仔裤和运动衫的穿法我是会的),哪里有时尚的酒吧,怎样能找到比较赚钱的兼职……这些都是他教我的,不过并不是手把手地教。就比如说怎么坐电车吧,那时刚入学不久,我和佐久间两个人从学校出来乘上了山手线。自打来东京以后,有件事情我总是想不明白。

“喂,刚才那些人要去哪儿?”

我抓着拉手向佐久间询问的是,电车正在行驶时,那些人为什么向别的车厢移动这件事。现在的我当然知道他们只是在向离自己下车那站的出站口最近的车厢移动,可是当时我根本想不到这世上有如此高效省事的法子。

“你问刚才那些人?”

佐久间好像连我为什么这么问都不明白。我一直以为“也许在某节车厢里有洗手间吧”,就索性这么问了佐久间。他终于领会了我的意思似的,“哦,你说那些人啊,”他点头说道,“他们可不是去洗手间,是去餐吧、餐吧。”

如果当时佐久间说“车上有餐车”的话,就连我这么不开窍的人也会产生疑问,可如果他说的是卖罐装果汁或报纸的“餐吧”,我就觉得在山手线的车厢中可能真有。至今没好意思对佐久间说,后来我不知在山手线的车厢里来来回回走了多少回,寻找那个梦幻的“餐吧”。

三天前,考完“贸易论”之后,我和佐久间离开学校,去了位于饭田桥的乐天利,打算吃完东西去打台球。

当时,佐久间边大口吃着芝士汉堡,边问我:“你家的那些人还好吗?”无论我怎么劝阻,他还是会盘腿坐在餐厅的椅子上。

我故意装糊涂地反问:“你说的那些人是谁呀?”

佐久间噘起嘴回答道:“那些人就是那些人呗。”

我接着问:“所有这些人当中,你特别想问的到底是谁啊?”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性格挺讨厌的。佐久间说了一句“没想问谁呀”,吸了一口甜甜的香草奶昔,吞下一大口芝士汉堡。

佐久间口中的“你家的那些人”,指的是现在和我一同住在千岁乌山的一间两室一厅公寓里的室友。而我很讨人厌地非要让佐久间亲口说出的那个名字,就是刚才提到的一边看《秀逗小护士》的重播,一边在修剪分叉头发的大垣内琴美,我们都叫她“小琴”。

“我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我奉劝你,对小琴还是死了心吧。”

我一边伸手去拿佐久间吃剩下的薯条,一边说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