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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虽然走得比他认为的要早,可至少算得上尽责。大部门房门都锁好了。他回到大厅,把手伸进接待台,关掉了喷泉的机械装置。两年来,水流第一次归于平静。

他转身环视着这个宏伟的大厅。一只镀金海豚口中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声响。接待台后面,硕大的电子钟依然在闪动:雅典,伦敦,纽约,香港,东京。新闻报道中,这些远方的城市都在关注这个动荡的岛国,可此时此刻,它们显得格外遥远。

酒店大门和金属护栏的钥匙放在表袋上,这是它们第一次派上用场。它们曾经如同虚设。所有的门窗锁好后,他走出酒店,在下午的酷热中,给大门上了双重锁。

汽车的发动机还在运转,却不见阿芙洛狄忒。

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人行道上都是拿着包袱或箱子的人。有些人站在汽车前面,询问是否可以搭车。恐慌已经蔓延。

他大步向夜总会走去,还没到,就看见他的妻子出现在玻璃门的另一边。马科斯跟在她身后。

“阿芙洛狄忒,上车好吗?”他严厉地说,“马科斯,能聊几句吗?”

“我们要去尼科西亚的公寓,”他告诉马科斯,“都锁好了吗?”

“帕帕科斯塔夫人的珠宝很安全。”马科斯回答。

“那就尽快离开吧。不过走之前一定要仔细检查每一扇门。你能搞定夜总会大门的门锁,确保关闭防火安全出口吧,”他一口气补充道,“你去尼科西亚时把阿芙洛狄忒的车开来。我不想把它留在这里。”

“好的,”马科斯说,“我的车子没油了,我会按你说的做。”

“你知道我在尼科西亚的电话号码,到了给我打电话,”萨瓦斯边说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阿芙洛狄忒坐在车里,向她这边拉了拉后视镜。那两个男人在说话。萨瓦斯烦躁不安地抽着烟。马科斯一脸平静。她看到他用手指捋了捋头发,那种熟悉的感觉同时涌上她心头:爱与绝望。即便危机四伏,他依然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这两个男人站得很近,她看到萨瓦斯把所有钥匙都交给了马科斯。他像信任兄弟那样信任马科斯。

萨瓦斯转过身,向车子走过来。片刻后,他坐在她身边,驶离酒店前院,驶出大门。阿芙洛狄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却已不见了马科斯的身影。

“我叫他尽快带钥匙来和我们会合。”萨瓦斯说。

他的妻子凝视着窗外,借此掩藏如释重负的神情: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再见到马科斯了。

车里沉默了一段时间。各有心事。

“老天,希望出城后车子能少点儿。”他说。 

他鄙夷地冲一对站在路边想搭车的夫妇摆了摆手。他们中间放着一个小箱子。

“我们可以让他们搭车坐在后座上吧。”

“我们还是一门心思赶去尼科西亚的好。”萨瓦斯说。

他的答复让阿芙洛狄忒闭上嘴巴。吵架是没有意义的。

又一架飞机飞过。这架飞机像是沿着出城的道路飞行。仿佛在观察他们。阿芙洛狄忒开始恐惧。

整整十分钟,他们都没说话,克制着自己的焦虑。终于,阿芙洛狄忒开口了。

“多久才能到?”她胆怯地说。

“这可真是个蠢问题,阿芙洛狄忒。这很难说。”

她不再开口。她担心自己,也担心马科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他相见。

虽然冷气开到了最大,车窗紧紧关着,车里还是越来越热。

他们在城内最大一家珠宝店的门口堵了几分钟。店主是他们的老熟人。她身上这套海蓝宝石和其他很多珠宝都来自这家珠宝店。

扬尼斯·帕帕多普洛斯正小心翼翼地移走窗边的珠宝。他的妻子则跟在他身后,一丝不苟地把托盘摞在一起,还有好几十个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