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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越来越重视夜总会,马科斯也信心大涨。他享受着客户、同事甚至竞争对手给他的赞扬和尊重。除了阿芙洛狄忒,似乎所有人都认可了他的才华。为了庆祝第一个季度兴隆的生意,他为自己定制了三套带有时髦大翻领的西装,微喇的裤脚刚好遮住带跟的靴子。西装裁剪得体,突出了他颀长的身材,显得他更高大。

每天下午,他都要检视夜总会,看看一切是否妥当,而阿芙洛狄忒通常也在这个时候到酒店。十二月的一天,他们在大门口相遇。门童撑着门,马科斯自然而然站到一边,请阿芙洛狄忒先走。和以往一样,她对酒店经理嫣然一笑。

可她看到马科斯,表情就变了。她的嘴巴动了动,眼睛周围的细小纹路似乎消失了,眼神十分空洞。

“晚上好。”她礼貌地说。

“晚上好,帕帕科斯塔夫人,”他答,“您好吗?”

这么正式的打招呼挺荒唐的,可认识了这么久,她还没有允许他叫她的名字,和其他时候一样,她甚至没有回答。

萨瓦斯走过接待处迎接他的妻子。她来得有点晚,只要他没回去接她,就会这样。酒吧里已经来了一些客人,而她本应该提前到那里。

“马科斯!一切都还好吗?”萨瓦斯问。

没等马科斯回答,他就转过身,拉住阿芙洛狄忒的手臂,粗鲁地带着她向露台酒吧走去。马科斯看着阿芙洛狄忒被拉走,他已记住了那个手镯的样子。

马科斯来到月光夜总会,检视玻璃杯是否闪闪发亮,酒瓶是否按照正确顺序排列,吧椅之间的距离是否相等。这个紫色的地下世界由他主宰。他用手拂过天鹅绒椅的扶手,捋平绒面,又把一小摞鸡尾酒用纸巾向吧台中间挪了挪,所有纸巾上都印着“月光”字样。

一切准备妥当。他很满意,去露台酒吧等待吩咐。他知道,萨瓦斯希望他能在那里。

一个繁忙的夜晚。酒店正在举行圣尼古拉奥斯节晚宴。马科斯穿过熙熙攘攘的客人,向酒吧走去,忽然有人伸出一只手臂,像路障般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认得那个设计复古的华丽手镯以及和手镯搭配的蓝宝石戒指,是阿芙洛狄忒,她伸出手交给他一个空杯子。

这动作很专横。他没有选择,只能接过酒杯,走向酒吧。他生气,却只能默默接受。

马科斯和酒吧员工打了个招呼后走到露台另一边,陪几位新客人聊天。天气仍很暖和,待在外面也无妨。他会把他们逗笑,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晚的卡巴莱歌舞。到了晚宴开始的时候,他知道,月光夜总会将座无虚席。

阿芙洛狄忒一直都知道马科斯在房间的什么位置。哪里有笑声,他就是哪里的中心。

年底,萨瓦斯宣布酒店的盈利是他预计的两倍。大受欢迎的夜总会是主要收入来源。

“在所有员工里,那个人才是我们最重要的财产。”他对妻子说。

阿芙洛狄忒默默听着,挤出一个微笑。

进入一月份,入住酒店的客人并不多,可餐馆和酒吧一直受人追捧,月光夜总会每天凌晨四点才打烊。阿芙洛狄忒仍需要订购一些软体家具,可她依然感觉无事可做。她已经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一个周末,她给父母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她立刻意识到出事了。马基迪斯夫妇从不在周日晚上出门。几个小时后,公寓的电话响起。是她母亲打来的。

“你父亲住院了。”她说,“你能来一趟吗?”

阿芙洛狄忒几乎没办法听懂她母亲在说什么。

“检查”、“消瘦”这些词几乎消失在了压抑的抽泣声中。

她订了最早到伦敦的机票,可抵达时已是星期二了。

阿耳特弥斯说检查确认特里福纳斯得了肺癌,都是他那“一天六十根烟”的习惯引起的,即便动了手术也不能治愈。他的病情恶化得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