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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切梅耶夫人把物品从箱子中取出,然后叫人送了一份简便午餐到她的房间,之后在躺椅上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洗了个澡,不慌不忙地为晚上做精心准备。日出酒店的夜总会今晚开业,不过在此之前,她接到了邀请,要和酒店业主共进晚餐。

她戴好吊坠手链——这是她丈夫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然后乘电梯来到大厅。

在同一时间,阿芙洛狄忒也在精心挑选晚上佩戴的珠宝。她打开梳妆台左上角抽屉的锁,几乎看也没看就拿起了一对镶有八块海蓝宝石的黄金耳环戴在耳朵上。这对圆形的耳环,如同上衣纽扣,中心有一大块宝石。她套上一个镶有八块海蓝宝石的黄金宽手镯(对她纤细的手腕来说有些太大了,可她一直没时间送去调整),又戴上一条粗项链,项链上的那颗宝石吊坠让其他珠宝都相形见绌。最后她戴上戒指。这一整套首饰的设计极其简约,宝石的切割才是重点。它们不需任何装饰。半透明的蓝色和淡金色是塞浦路斯的代表颜色,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珠宝商才把这套珠宝命名为“塞浦路斯的颜色”。岛上居民每天都沐浴在这样的颜色下,唯有阿芙洛狄忒能以这种方式拥有它们。

那天早上她送父母去了机场。他们的道别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情感。任谁看到都会以为这对六十来岁的夫妇回国是来参加家人的丧礼。否则,在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女人没有理由身着一身黑。

每年的这个时候尼科西亚机场都十分繁忙。到达区里挤满了等待的旅游团体,候机室里的气氛则微微有些沉闷,晒黑的度假者都对他们在这天堂里的假期恋恋不舍。

“我很高兴你们昨晚能来,”阿芙洛狄忒对父母说,“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酒店非常棒,亲爱的,”她父亲答,“我肯定一切会非常成功的。”

“父亲,要是没有你的帮助,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钱是一回事,”他答,“全靠你丈夫的努力工作……当然,你也很辛苦。”

“我希望你们很快能再回来,或许可以住得久一点……”

她的话听起来空洞又机械。她很清楚,他们也很清楚,这两点都不可能。

她深情地搂了搂母亲的手臂,阿耳特弥斯连忙低头,仿佛在逃避女儿的亲吻。

阿芙洛狄忒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父亲搂在怀中。

“再见,甜心。看到你真好,”他说,“照顾好自己。”

“你们也要保重。”她坚定地说。

她看着父母经过海关,然后消失不见。只有父亲回头向她最后挥了挥手。

派对结束了,酒店也正式开业了,阿芙洛狄忒闲了下来,驾车从机场回来,她感到强烈的失落和空虚,不知要如何打发以后的日子。为了酒店的盛大开幕,她努力工作了好几个月,设计花朵的布置,品尝烤面包,编制宾客名单,布置室内装饰品。

从现在开始,她要如何维持她的地位?在偶尔策划活动、每天出席鸡尾酒会和晚餐会之外,她是否应该干点别的?

一切都需要精心准备,每天到美发沙龙做头发是其中之一。

“帕帕科斯塔夫人,昨晚真是美极了!”阿芙洛狄忒出现在美发沙龙门口时,埃米内大声说。两位发型师已经在报纸上看到昨晚活动的报道了,“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我是说都是些大人物呢。”

埃米内和阿芙洛狄忒相识已久,彼此熟悉,相处自在。对这个土耳其族塞浦路斯人来说,阿芙洛狄忒有很多身份:女儿,客户,现在还是雇主。或许最后一个身份意味着她们之间要更为拘谨些,可她们心照不宣地拒绝了这种不自然的改变。

“你看起来棒极了!”

“谢谢,埃米内,”阿芙洛狄忒答,“很多人都称赞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