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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处只有一个女人在忙碌。她一头黑发,身着奶油色宽松直筒连衣裙,打扮得完美无瑕。她是帕帕科斯塔的妻子阿芙洛狄忒,来这里监督门厅和舞厅窗帘的安装,在头几个月里,她还监督挑选了五百间客房所需的织物和软装饰。她乐于做这份工作,并且极富天赋。布置房间(每层风格略有不同)与挑选衣服和寻找搭配饰物异曲同工。

阿芙洛狄忒·帕帕科斯塔将使这座酒店美丽不凡,若没有她,这座酒店也不会存在,因为投资人是她的父亲。特里福纳斯·马基迪斯在法马古斯塔拥有多座公寓大楼,还经营航运生意,从港口出运大量水果和其他产品。

他第一次见到萨瓦斯·帕帕科斯塔是在一场商贸协会的会议上。特里福纳斯觉察到了他的雄心壮志,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说服妻子相信,这个在不那么热门的海滩一端经营小宾馆的男人前途无量。

“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他说,“我们应该开始考虑她的婚事了。”

阿芙洛狄忒的母亲阿耳特弥斯觉得女儿样貌好、学识高,而萨瓦斯在社会地位方面配不上她的女儿,甚至还有点“粗俗”。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母都在务农,还因为他们的土地太小了。然而,特里福纳斯却觉得这个有可能成为他女婿的人是个“潜力股”。他们一起讨论过几次他建造一座新酒店的计划。

“亲爱的,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特里福纳斯让阿耳特弥斯放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得出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谈。”

特里福纳斯第一次邀请萨瓦斯到尼科西亚用餐的时候,阿芙洛狄忒就明白父亲的用意了。这算不上出乎意料,不过她并没有多少和年轻男子相处的经历,真不知道该作何感受。有一点所有人都没说出口,那便是萨瓦斯很像特里福纳斯已故的儿子季米特里斯,也就是阿芙洛狄忒唯一的哥哥。萨瓦斯如果仔细看过挂在墙上显眼位置的照片,可能会注意到这一点。他身强体壮,一头鬈发,嘴巴很大,和季米特里斯一样。而且,他们年纪相仿。

一九六四年初,尼科西亚的希腊族社区和土耳其族社区之间爆发冲突,时年二十五岁的季米特里斯·马基迪斯不幸丧生。他在离家不到一英里的地方被打死,他的母亲认为他是去看热闹,却不幸意外身亡。

季米特里斯的死在阿耳特弥斯看来是个无辜者的悲剧,可他的父亲和妹妹却明白,这远不是运气不好那么简单。阿芙洛狄忒和季米特里斯无话不谈。她曾掩护他偷跑出家,为了保护他而说谎,有一次甚至把一支枪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她知道没人会去那儿检查。 

马基迪斯家的孩子拥有非常好的成长环境,他们住在尼科西亚,每到夏天,还会来法马古斯塔度假。他们的父亲眼光极佳,海滨度假胜地大热之时,他就把大部分钱投进了那里欣欣向荣的房地产业。

季米特里斯去世后,一切都变了。阿耳特弥斯无法也不愿走出丧子之痛。阴云笼罩着每个人的生活,迟迟不见退去,他们的情感和身体都遭受了打击。特里福纳斯寄情于工作,可阿芙洛狄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死气沉沉、百叶窗紧闭的家里。她渴望逃离,唯一的方式就是结婚。当她见到萨瓦斯的时候,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虽然她没有对他产生爱情的火花,可她知道,嫁给父亲认可的人,生活将变得容易些。她还发现,她或许有机会参与他的酒店计划,这对她来说可是吸引力十足。

于是,在她和萨瓦斯第一次见面的十八个月后,她的父母为他们举办了塞浦路斯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婚礼由总统马卡里奥斯大主教主持,一千多位宾客前来观礼(他们喝掉了无数瓶法国香槟)。光是新娘的珠宝妆奁价值就超过一万五千镑。婚礼当天,父亲送给她一条罕有的蓝钻石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