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3/6页)

“呦,你个小混蛋,看来不给你瞧瞧哥的真本事是不行了。”韩九立说着就撕拉一声脱下了衣服,接着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像萨满作法一般在空中摇晃起来,嘴中则念叨起了某个知名嘻哈,“你看这头猪他又大又肥,就像那个球他又鼓又圆。”

渝州一下就明白了韩九立曲中唱得是谁。对方压根就没想掩饰,说唱时那嘴一直往他这撅,都快变成一只鸭子了。渝州情不自禁地笑了,他想起了从前,每当他不开心时,表哥也是这样插科打诨,带他走出阴霾。

韩九立看见渝州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心中松口气的同时,也表演地更卖力了,只见他两眼同时看向中间,挤出一个夸张的斗鸡眼,继续高声唱到:“你们,来这里,养猪,觉得……”

“觉得,觉得……”突然,韩九立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唱不下去了。

那是一块碎冰,或者是玻璃,它很尖锐,正拼命想要割开他的喉咙,从里面钻出来。

刺痛袭来,韩九立立刻品尝到从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那样浓重,充满死亡的腐臭味。

不,不可以。他的弟弟还在面前,他不能,不能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韩九立抿紧了嘴唇,将那一口血水艰难地咽下肚。他的脸孔涨得通红,但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他装得像一个忘了词的滑稽小丑,在弟弟乐不可支的笑容中转过了身体。

他咳嗽了两声,最后一次将奶嘴塞进了婴儿的嘴中,这一次,那个饿惨了的孩子没有拒绝,连着喝了好几口。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做成一件事,韩九立惨淡的笑了笑。

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听见了皮肤被撕开的声音。

“撕拉-”声音很轻,就像蝴蝶扇动着翅膀。

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他看见无数的鲜血从他颈动脉中喷出,潵在了二弟宝贝的医书上,洒在了二叔笔挺的白大褂上,洒在了小弟惊骇的脸上。

“哥!”当渝州发现不对的时候,瓢泼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这间诊室。

他跑过去,跪在韩九立的身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拿出一股脑儿灌入了韩九立的嘴中。

喉咙处的皮肤快速愈合,但不久又被无形的冰刃所割开,就这样不停的修复与开裂,如同凌迟。

即便以韩九立的坚韧,也忍不住痛呼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如无根飘萍,还未冲出口,就被他吞了回去。他不能喊出声,他知道小弟想要救他,也知道他救不了他。

因此,他绝不能喊出声,他不能让小州因救不了他,还害得他在弥留之时遭受苦难而自责。更不能让小州因他的痛呼而停止给药,那样,他死后,小州一定会陷入无法释怀的自责中。

若是我坚持给药,哥哥可能就不会死了。

韩九立在心中描绘着渝州苦着脸的样子,只是那小鬼平日里做什么都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想不出,也描绘不出那种样子,东拼西凑之下倒不像是痛苦,反倒有些可爱。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小小的,穿着病号服,藏在小姨背后,脑袋却探出一点,用好奇的目光怯生生地看着他。

韩九立的心都化了。

这是他守护了半辈子的弟弟,今天,既然他无法履行承诺了,那就让他用这样的方法守他最后一程。

于是,韩九立就这样倒在渝州的肩膀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不停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瓶子空了,可伤还在不停的蔓延,渝州用绷带压着伤口,他的指尖在颤抖,他的心在滴血,他找不出伤口出现的原因,想不出拯救韩九立的放法。他的脑子乱成一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神要给他希望,又如此无情的夺走,他不知道。

比见到韩冉姨尸体还要绝望100倍的痛苦撕裂了渝州的灵魂,他讷讷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惹上了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