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波旁剧院(第3/4页)

当然,布高尼府剧团的演员们,因为训练有素,他们在伪古典主义独白的尾声中,声腔豁亮激越(蒙弗廖里这方面的技艺特别高超),所以他们在巴黎演出非常成功。当时的巴黎人喜欢在舞台上看到威风凛凛的披甲英雄,看到声若洪钟的好汉,而不愿意看和日常生活中巴黎人一样的那些质朴无华的人物。这就是莫里哀剧团上演悲剧失败的原因所在。

他们在小波旁剧院继续演出《冒失鬼》之后,又上演了《情怨》一剧,也非常成功。菲利别尔·杜克鲁阿西进入这个剧团之后,担任可笑的学者麦塔弗拉斯特这一角色,他演得很出色,对此剧演出成功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在《情怨》上演之后,意大利剧团深感同莫里哀这个法国人同台演出的危险性。首都的观众,原来习惯于在意大利剧团演出的日子里,上波旁看戏,现在却成群结队地去看莫里哀的戏。金币源源流入了过去的流浪艺人,现今奥尔良亲王的有固定剧场的演员们的钱柜。演员们的份额收入增加了,莫里哀的名声轰动了巴黎。

然而,人们最早议论些什么呢?最初纷纷议论的,是说莫里哀恬不知耻地借用意大利剧作家的作品,进行模仿。久而久之,指摘莫里哀剽窃的说法那样流行,以至于即令说不出哪里是他抄袭人家的,却还振振有词地说,他“看来”不免有抄袭之嫌。如果再找不出直接的根据,就说,他“可能”抄自某处或某处……最后,人们给莫里哀编了一句响亮而轻率无礼的口号:“我在哪里找到了财宝,我就据为己有!”尽管莫里哀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他说的话完全是另一码事:“我归还我的财宝”——他用这句话暗示,他在作品中有借鉴别人的地方。

由于莫里哀不仅对古代的,而且对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戏剧十分熟悉,他确实经常借用前人的题材,移植过来写成自己的剧中人物,有时甚至一场一场地全部借用。对这种奇特的作风应不应当给予指摘?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说,根据大家共同的意见,莫里哀所借鉴的东西经过加工之后,实质上,高出原作甚多,难以估量。特别是在演出《情怨》之后,评论家指出:这个剧的基本内容是莫里哀采自意大利剧作家尼可罗·谢基的喜剧《雅兴》,该剧写作时间早于莫里哀的剧本达七十五年之久。此外,莫里哀也可能借鉴了另一个意大利剧本《爱情的蹉跎》。另外,莫里哀还可能采用了古典作家贺拉斯的一篇作品的思想内容。最后,他还可能借鉴了著名西班牙剧作家洛佩·费利克萨·德·维加·卡尔皮奥的《园丁之犬》的某些地方。这个卡尔皮奥死的时候,莫里哀正在父亲的店里当小伙计呢。模仿德·维加的作品是不难的,因为他写了约一千八百个剧本,无怪乎人们称之为西班牙的凤凰或大自然的魔鬼。

总而言之,可见我的主人公读了很多的书,包括西班牙文的作品。

这样一来,根据别人的作品写成的《情怨》一剧,非常成功,在巴黎人的鼓掌声中上演不衰,从而引起布高尼府剧团的特别关切和敌意。

1659年是个多事之年,主要是剧团的人员更迭。复活节那天,有一个年轻人来见莫里哀,他客客气气地作了自我介绍,请求参加剧团,他叫沙尔利·瓦尔列·斯约尔·德·拉格兰日。这个年轻人,有一张刚毅的、严肃的面孔,嘴上留着一小撮尖形的小胡子,他的专长是饰演剧中情夫一角。莫里哀很喜欢他,马上吸纳德·拉格兰日参加剧团。数百年以后,所有研究莫里哀生平的人,莫不认为此举十分高明。

德·拉格兰日先生从开始进入剧团之时,便自备一本厚练习簿,名曰“登记簿”,在上面逐日记载莫里哀剧团经历的事件。德·拉格兰日先生记下了演员们的死亡和婚事,离去和新聘的演员们,演出次数,上演剧目,金钱收入以及其他各项。如果没有拉格兰日先生记录的这本珍贵的“登记簿”和他在上面画的象形图画,那么,我们所能了解到的莫里哀的情况要比现在掌握的少得多,更正确地说,几乎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