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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斯卡德,你知道为什么这案子对我来说还没结吗?”

“大概吧。”我命令自己深深地看进他幽暗的眼睛,“凶案为你打开了一扇门,你想知道房里藏了什么。”

“你的确了解。”

的确,何其不幸。我不想要这工作。我尽可能不接案子。我目前没有必要工作,我不需要赚钱。我的房租便宜,我的日用花费很低。再说,我没有理由讨厌此人。我一向比较爱跟讨厌的人收钱。

“凯勒副队长搞不懂我要什么。我敢说他给我你的名字,只是想礼貌地打发我走。”也不尽然,但我没吭声。“我非知道不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温迪到底变成了什么人?而又为什么有人会想杀她?”

为什么有人会想杀人?纽约一天就有四五起杀人案。去年夏天某个炎热的星期,案件更是高达五十三起。杀朋友,杀亲人,杀恋人。长岛有个男人砍死他两岁的女儿,他几个较大的孩子就那么眼睁睁地看他表演空手道。人为什么会变成野兽?

该隐杀弟后向上帝辩解说:他不是亚伯的守护者。人只有这两个选择吗,守护或者杀害?

“你愿意替我工作吗,斯卡德?”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我该改个口。你愿意帮我忙吗?天大的忙。”

“我有些怀疑。”

“你的意思是?”

“那扇开了的门。房里也许有些东西你不想看。”

“我晓得。”

“所以你才非看不可。”

“对。”

我喝完咖啡,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说,“我姑且试试。”

他坐回椅子上,掏了包烟出来点上一根。这是他进门后的头一根。有些人紧张时得抽烟,有些人刚好相反。他现在比较自在,看来好像自觉完成了什么使命。

我眼前添了杯咖啡,记事本添了几页笔记。汉尼福德还在跟同一杯酒奋战。他跟我讲了许多我根本无须知道的事——关于他女儿。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任何事以后都有可能派上用场,只是难以预知是哪件事。我早就学到,不能漏听别人想讲的每一句话。

所以我得知温迪是独生女,高中成绩优异,人缘不错但不常约会。我的脑中开始浮现她的形象,虽然轮廓不清,但终究会与格林威治村又一名惨死的妓女合而为一。她离家到印第安纳念大学以后,形象模糊起来。他们显然就是那时开始失去她的。她主修英文,辅修政治。毕业典礼前两个月,她提了行李悄悄离开。

“学校通知了我们。我非常担心,她的行为实在反常,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我们收到一张明信片。她在纽约,有个工作,说是有些事情她必须理清头绪。之后几个月我们又收到迈阿密寄来的明信片。我不知道她是搬到那里,还是只是去度假。”

然后就音讯杳然——直到电话铃响,他们获悉她的死讯。她高中毕业时十七岁,大学退学时二十一,被理查德·范德普尔割死时,她二十四。她的生命到此画下休止符,不会再长半岁。

他开始告诉我凯勒日后会提供更详尽资料的事情。名字、地址、日期、时间。我让他讲下去。有个什么叫我困惑不安,我搁在脑里让它慢慢成形。

他说:“杀她的男孩,理查德·范德普尔,他比她小,才二十岁。”他想到什么,蹙起眉心。

“当初我一听出了事,知道是他下的毒手,我恨不得杀了他。我要亲手杀死他。”他紧握双拳,然后缓缓松开,“但他自杀以后——不晓得怎么回事,我内心起了变化,我意识到他也是受害者。他父亲是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