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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带我玩。”

“我感觉你遇到我之前也稍微玩过。”

“是的,一点点。”他说着又笑起来了,这让我想到,我们传统中的现代精神领袖一直都是郁郁寡欢、自命不凡的人,被别人的想法厚厚包裹。仁波切似乎摆脱了那个。这让我想起在哪里读过一篇很短的新闻报道——大概是翻阅《时代周刊》读到的吧,当时我正喝着一杯咖啡,桌上放着一个三明治,脑子里有一百件其他事情。那是一篇关于约翰·保罗教皇的文章,当时他还年轻,没有疾病缠身。显然,他曾熘出过梵蒂冈一两天,或许经过乔装打扮,我不记得了,然后在意大利的阿尔卑斯山雪道滑了几轮雪。

同一条高速公路往下开没多远,我们无意中撞见了北极光赌场,它大致是按照欧吉布威印第安人的小屋形状建造的。更多的美国乐子。我对仁波切解释了这是什么东西,是怎么形成的,他说他有兴趣试试。我们进入铃声叮当、灯光闪耀的无窗世界,明尼苏达州的退休老人们正神情呆滞地坐在老虎机前面,向多年前被其祖先占用了土地的人偿付赔偿金,每次两角五分。我得说,能坐在圣人身旁,看着盯住旋转罗盘的他,真是难得的乐事。他会放进四个一美金的代币——最大额的赌注——按下旋转按钮,赢的时候,4个、10个或20个硬币丁零当啷地落入明亮的铬盘里,他会拍一下手,装满他的塑料桶,刻不容缓地开始再次把它们塞进机器里。

“我们可以把赢来的钱兑现走人的,你知道吧。”我告诉过他一次,当时他刚摇出7-7-7的分数,面前有一堆美元代币。

“还不换,还不换。”

半小时之后,仁波切仍雷打不动,专注于旋转的轮盘,就好像拯救混乱的现代世界的任务就取决于此了。然后,一如既往,机器开始索回它早前仁慈的支付。仁波切的白色塑料桶从满,到四分之三满,到半满,他还在抛,投币再投币。我对自己发过誓,以20美元为限,不到10分钟那些钱就输光了。于是我站在他的肩后,看着他玩。“它被动过手脚的,你知道。作弊了,”看到他的桶现在只有四分之一满时,我说,“一直玩下去,最终你会输光的。这是数学。最终都是机器赢。”

但他是有信仰的人,不信数学,所以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他还剩16个硬币。12个。8个。他慎重地投进最后4个硬币,就好像问题出在他之前投币的速度太快,没给机器足够的时间来吸收他全部的善意、诚挚、他大驾光临的福气。轮子飞转,符号出现,它们有力地强调,机器对他的大驾光临并不真心感激。仁波切极度震惊地坐了片刻,消化了自己蒙受损失这一事实,然后把手伸进袍子里去拿钱袋,已经在四处找寻哪里能把现金换成代币。我坚定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座椅上拽起来。“我们走。”我说。

“还没好,还没好,奥托。”

“我们要走了。”我一直抓着他的手臂,严正地把他带向出口,我敢肯定,安保人员以前肯定遇到过此情此景一两次。

穿过赌场大门,回到自然光里,这感觉总是让人惊讶。赌场设计者那看似无心、设备齐全的人造游乐场好像被施了某种魔咒,以至于仅仅过了45分钟,光明、相对安静和朴实的外部世界已经看似虚假了,而且无聊。柏油大街上没有免费捞钱的指望。命运给你笑脸时没有铃响。

“我差点就要赢大奖了。”我们在正门外面的停车场时,仁波切说。

我在前面朝汽车走去,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这是骗傻子的开局法,我开始说,是个把戏。我很惊讶你居然会上当。但我看到了他的脸。嘴边的肌肉在抽搐。他正拼命屏住大大的微笑,不让它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