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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着一长队的车驶进景点区——就是这么叫的,我在找有没有项目能让我的乘客尝一口这块特别的美国派,而又不需要耗费半天的开车时间。我选定了一个名叫“巧克力工厂”的地方。我们驶下一条长长的入口道路,找到一个停车位。我们走过滚烫的柏油路,向一片好奇的茫茫人海中的玻璃入口走去,然后我们被关进了特别干净、有序,绝对美国的地方——穿制服的安保人员,服务台里戴著名牌、拿着影印地图的女人,行程讲解的录音在天花板处发出回声——画面的每个颗粒都能被涂成红、白、蓝色。当然,商品区触手可及。

我们选了15分钟的游览路线,爬上一条人满为患、铺了地毯的之字形信道,墙上有米尔顿·S.赫尔希8的故事,图文并茂。我决定了,与其充当导游,不如等仁波切发问。他没问。在汗津津的人群里,他贴着我站,研读了旧照片和概述赫尔希的故事的牌匾。米尔顿是门诺派农夫的儿子,离开那种生活后,他在巴尔的摩和纽约两次尝试糖果生意都失败了。他回到宾州的家,再次尝试,很快主宰了一个糖果零食的帝国,像一千万根黏煳煳的手指伸向全球。赫尔希和他的新娘虽然结了婚,却无法育子,于是两人为孤儿男童创建了一所学校,后来学校也接收女孩,再后来变成了一所接收所有贫困、受虐以及被遗弃儿童的学校。1945年,巧克力大亨去世时,学校获赠了他全部的财富。

这些钱没有更好的归宿了,我想。所有那些好时之吻、开心杏仁糖的利润都用到了那些父母没能或不愿养大的孩子们身上。

我不知道仁波切理解了多少。牌匾很小,最多几页纸的文字,而且人那么多,我们有充足的时间阅读。但他什么也没说,那通常表情丰富的脸上一点情绪也没表露。

信道向下突降,两个发型整洁的大学生模样的孩子身着制服,带领我们穿过一块活动的铺毯地板,坐进勉强能充当古典过山车的小车里。这些小车有着外形笨重的木头车厢,从头到尾都有座位。仁波切和我占了一辆小车,我们在刺耳的快乐人声和响亮的录音中并肩坐着。现在他的脸上有大大的微笑了。节目可以开始啦!

小车打着转,滑动着穿过制作巧克力的奇幻屋,里面满是穿着衣服唱歌的奶牛,屏幕和人声在提供关于可可树的资料,成罐打转的巧克力浆,传送带上有几千个没包装的好时之吻巧克力匆匆而过,就好像急着要找到它们银色的外衣,继而找到曼谷或班加罗尔货架上的位置。这有点像一个逼真的美食频道片段,因为我们在滑行的时候,也被灌输着数据的信息——每天25万加仑牛奶,6000万颗好时之吻,乳脂在某一道工序中被抽掉,又在另一道工序中被放回混合物——一路还被烹调巧克力的浓郁香气带着跑。在车程的最后,我们经过一部架在墙上的摄像机,有人指示我们微笑。我们就微笑。然后,在爬出奇妙装置,成功地通过活动地板时,我们有个机会买下我们开心笑脸的瞬间。直到今天,我家里办公间的墙上还有一张照片,是我本人和一个穿红袍的男人,他看起来和任何糖果店里的任何小孩一样高兴,一样兴奋。

啊,噢,糖果店!我们从照片台大步下楼,走进一个糖果痴迷者的天堂,所有能想象到的巧克力糖果,从巧克力碎屑曲奇到黑巧克力,好时工程师们空想出来的150个不同品种的糖的载体。儿童的尖叫声飞奔在我们四周的空气里,收银机的按钮声唱出一首利润的颂歌。我没有客气。一包Rolo给娜塔莎,一袋谷巴先生给吉妮,开心杏仁糖给安东尼,健康的黑巧克力给我自己。仁波切在欣赏着我们的照片,说:“真快啊!怎么发生得这么快?”但似乎对满架的美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