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第6/12页)


“可以放在锅里加水煮。”我好心提醒她说。

“你不是开玩笑吧?”

至于我爸爸,我倒从来没有看见他和她在一起。他去上班的时间挺晚,回家又早,然后就去玩他的各种体育活动。有些周末,沙仑搭火车去多伦多,不过每次她去的时候都带着南希。南希回来后,会讲述她的种种经历,还有她看见的大场面,比如多伦多的圣诞大游行。

当然,南希的妈妈也有不在家的时候,并未穿着和服躺在沙发上。可以假设这些时间她不是在抽烟或休息,而是在爸爸的办公室工作。反正我从来没有去过我爸爸的办公室,那儿也绝对不是欢迎我的地方。

南希的妈妈上班的话,南希就得待在家里,每到这种时候,爱发牢骚的科德太太就坐在厨房里,听广播里的肥皂剧,她不让我们进去,自己把能吃的都吃了。因为我们一般都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妈妈其实可以一边照看我,一边照看南希,或者叫女仆看着我们,把雇科德太太的钱省下来。

现在我的印象是,只要是醒着,我们就在一起玩。大概是从我五岁开始的,一直到八岁半结束。南希比我小半岁。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在室外玩,肯定有下雨的时候,因为我记得,要是在屋里玩,南希的妈妈会生气。我们得离菜园子远一点,不要踩到花,不过我们一般都在苹果树底下玩,在一片浆果地上来来去去。还有小屋一头的一块荒地,德国人来的时候,我们的防空洞就盖在这里。

我们的小镇北边有一个训练基地,真正的飞机一直在我们的头顶盘旋。有一次飞机坠毁,让我们失望的是,飞机掉进了湖里。因为这些战争的迹象,我们把皮特想象成了一个纳粹,而不仅仅是小镇的敌人,还把他的割草机想象成坦克。有时候我们爬到野苹果树上朝他扔苹果,站在树下就看不见我们。他跟妈妈告一回状,妈妈就会少带我们去海滩玩一回。

去海滩的时候,她常常带着南希。我们不是去我家房子下面的山崖,那里是一片海水涌来涌去的沙滩。我们去的是另一片要开车去的小沙滩,那里没有吵吵闹闹的游泳者。其实,她教过我们游泳。南希比我胆子大,这让我很生气,所以有一次我把她扔到扑过来的海浪里,一屁股坐在她脑袋上,她屏住呼吸乱踢一气,杀出一条生路来。

“南希是个小姑娘。”我妈妈批评我,“她是个小姑娘,你应该像对妹妹一样对她。”

我其实就是这么对她的。我从来没觉得她是个弱者。她确实比我小,但是,有时年龄小是优势。我们一起爬树的时候,她可以像猴子一样在树枝之间荡来荡去,而我就不行,我太重了。有一次我们追来追去(我不记得为什么追了),我一拦住她,她就一口咬在我胳膊上,咬出了血。这一回我们被分开了,大概分开了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不过,很快我们就从一开始的怒目而视,转为急切盼望、苦苦哀求,所以禁令就解除了。

冬天的时候,哪里都可以玩了,我们堆雪碉堡,用柴禾来布置碉堡,我们的军火库里装满了雪球,谁过来就砸谁。实际上没人过来,这条街是条死巷。我们只好自己堆一个专门用来挨揍的雪人。

要是大雪天出不了门,就在我家由妈妈带着我们玩。万一爸爸头痛躺在床上,我们只好安静点,妈妈会给我们读故事书。我记得是《艾丽丝漫游奇境记》。听到艾丽丝喝了一种水,越长越大,卡在兔子洞里出不来了,我们都给吓坏了。

也许你想知道的是性游戏。没错,我们也会做性游戏。在额外炎热的某一天,我们扎好了帐篷,躲在里面,我忘记是怎么回事儿了,总之帐篷就在小屋的后头。我们蜷缩在里面,有意识地互相摸索。帐篷有一种色情但并不成熟的气味,如同我们脱下的内衣裤。各种瘙痒的感觉让我们兴奋,不过,没一会儿,就不对了。我们浑身发痒,汗淋淋的,迅速萌生了羞耻感。钻出帐篷的时候,感觉竟然是从未有过地疏远,并且奇怪地厌倦了对方。我不记得有没有类似的事情,是不是同样的后果。反正,要是有也没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