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3/3页)

傅君集反应极快,逃生之后,目光便寻了过来。

霍珩的箭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下。

他远远看到那人失望的目光,幽暗而晦涩,如同凝视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霍珩没有辩解半个字,他不过沉默地将箭插入了箭筒之中,拨转马头离去,从那之后,别是永诀。

霍珩这一生,于诸多事上,自问无愧于心,无怍于人,但唯独这一个傅君集,让人爱恨交织,无法两全。诚如花眠所言,傅君集没有对不住他,可是他有窃国之举,人人得而诛之不是么?边境两年,霍珩一想到傅君集,唯一拿来宽慰自己的,仅只有这么为国为民、大义凛然的念头罢了。

“眠眠,每每提到那人,我恨他怨他,其实不过是憎恶我自己!”

“我明白的。”花眠拍了拍他的背,沿着他的脊骨抚了下来,轻声哄着。

“郎君,在我怀中歇一歇吧。”

霍珩将头靠了过来,花眠的臂膀抱住了他的肩。他的肩背在一抽一抽地发着抖。

花眠吐了口气,把被推至腹间的布衾扯上来,覆在霍珩的身上压紧压实。

“郎君。”霍珩滚烫的脸颊在她颈边捂着,她感到颈后的肌肤隐隐有些湿意。

她本也不想提傅君集,在霍珩面前永远也不提。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想到他残留于世的党羽,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过了警戒。这让花眠必须重新竖起一身的刺,来护卫自己与腹中骨肉。傅君集,终究是无法越过的一座关隘,必须要让霍珩知道。

花眠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右掌扣着,牵引下来,贴着自己血管仿佛正在搏动的小腹,霍珩的手僵了僵,但很快,他平静了下来。

“我要说的,恐怕是不如你所想的,另一个傅君集了。”

她顿了顿,仿佛正整理着,该从何说起。

故事冗长,如缠成一团的毛团,竟已不能立时梳清,花眠闭目想了想,还是决意从头说起。

“想必你也知道,当年傅君集流落在外,是被你的祖父和祖母像发卖奴隶一般,卖出去的。”

这段原委,霍珩已很清楚。

回长安之后,他私下里早已问过了父亲霍维棠。

当年家里的人,没有一个对得起傅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