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说着她又朝花眠碗中舀了小半碗杏仁酪,慈爱地抚她背,“胃口不佳?怎不动筷。”

花眠和霍珩正于桌底下斗法,霍珩一听外祖母要棒打鸳鸯,拆散父母,登时便坐不住了,要起身说两句,花眠却掐着她的臂肉不许他起身,笑得宛如风来疏枝攒动,仿佛花影稠浓拂落在那片如泠泠落雪般的面颊上,三分清冷,七分妩艳。霍珩呆了片刻,母亲已答应了。立时错过了良机。

他知道花眠的心意,父母是和是离,他身为人子不便插手。

这么多年母亲所受的委屈他是看在眼中的,父亲为人端方雅正,待外人都是极为温和的,唯独对他母亲从无善脸,仿如仇人。这样的婚姻实难维系。

这场家宴闹得不欢而散,刘滟君动筷不多,便告了身子不适,暂且与柏离退去。

筵席散后,刘赭单独将霍珩唤去了含章宫,花眠无聊,应高太后之邀,往御园散步去了。

穿过一片滴翠的柳梢,过石子路,入牡丹园。

高太后始终挽着花眠的玉臂,亲厚万状,“方才哀家说,要替长公主做主,让她与霍维棠和离,你也听了。”

“是。”

高太后又叹道:“霍维棠对你婆母无情。但凡他对玉容,有对外人的半分好,玉容当初也是不会负气离了霍府的。这么些年,我就怕玉儿随了他爹,混账不解风情,辜负了好人家的女儿。哀家这么喜欢你,因你与玉容截然不同,你心思缜密,也有自己的行事的一套章法,不至于一负气便闹出和离的事来。玉儿是从小让我看顾大的,他的脾性五分像玉容,五分似霍维棠,霸道顽劣,心肠又有点狠。可他与霍维棠终归又不同,他是哀家的外孙,陛下的亲外甥,是真真正正的勋贵国戚,能降服他的女人太难找了,哀家盼了多年,才盼到一个敢深入虎穴,敢当着数位辅政大臣的面儿揭发傅君集那恶佞的女子。”

“你家声清明,聪慧美貌,哀家一见着你啊,就再想不出还有谁配得上玉儿了!”

说着高太后和蔼地笑眯了眼,在花眠的手背上抚摸着。

“太后祖母过誉了,眠眠与珩郎至今还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呢。”

“不急不急,”高太后携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哀家信你,他在你面前不过是条裹了泥的小河鳅罢了,还能翻过大浪去。我今日瞧见了,他在宴席上便对你眉来眼去的,那跟着玉容前来的女孩儿都几次三番红了脸,又是羞又是不安的。”

花眠轻笑道:“柏离小娘子花容月貌,又与太后和婆母颇有渊源,倘若她心中恋慕将军,要嫁给他做妾,我是拦不住的。届时,她必定比我更得婆母所喜。”再加上霍珩又孝顺,恐怕不出多少日,他心便全偏了。花眠想着想着,也垂了眼眸,露出自伤之色来,眼睫上仿佛垂着清莹的水露,教人无比怜惜。

霍珩不知何时从含章宫出来了,正步行至牡丹园外。回廊之下,满园牡丹,粉白殷红,娇卧晓枝,花眠那娇软之中带着靡丽,宛如枝头鹂雀般的嗓音随着一带曲水潺流、满庭牡丹叶动飘入了耳中来。

眠眠与珩郎至今还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呢。原来她在外祖母面前撒娇告状。

在这一刻本该因为这不知羞耻的妖妇感到不自在和羞怒的霍珩,却奇异地,竟不觉烦闷和气恼,反而听着那带着几分委屈的诉说,感到心头些微发软。

那丛最大的牡丹之后转出两行人影来,高太后身后带了十几名婢女,这其中只有花眠最是惹眼,桃色云雾薄罗长襦裙,秀靥如玉,微施胭色,发髻高挽,尾后垂落一缕秀发落于胸前,风袭来裙袂飘飞,这满宫的少女之中独她最为鲜活靓丽,洋溢着春日的活泼气息。

霍珩不知在原处立了多久,目光只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