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之波动(第4/13页)

找人检查螺旋桨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型号,我只得跳进冷水里,潜下去查看。一下去吓一跳,螺旋桨上缠着各种水草、污垢。在这种情况下,它还是把我们送出了风暴团,到达了阿斯托利亚。心里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还有很多其他的设备,需要采购更换。为了方便,我们买了一台赛格威电动车。有那么几天时间,我们的船就一直在“乒乒乓乓”作响,各路人马上来帮忙。最后,阿斯托利亚的警察也来了:检查证件。

拿出被海水泡皱的“通关文牒”,警察看了摇了摇头,这个不行,我们需要重新办。我们的文件,是在荷兰港的时候当地的海岸警卫队给盖的戳,允许我们自由地在全美停靠24个月。可俄勒冈警察说不行,美国每个州的法律都不一样,我们需要重新去办入境、停靠许可。

好消息是,俄勒冈免税,停靠便宜。坏消息是,我们“只能”在这儿停靠两个月。时间充足,绰绰有余。

这天是中国的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船上的气氛有些感伤。我跟梁红上岸,找了很多地儿都没买到月饼,无奈大伙儿只能用饼干替代。梁红在网上说了这事儿,不料第二天就天降月饼。

天上淅淅沥沥下着雨,一对华人小两口敲着船就上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还有几盒月饼。他们冒雨从波特兰开车过来的,那小伙子说:“哥们儿其他的也帮不上什么,但一定得让哥几个吃上月饼。”

酱板鸭、葱油饼、糖醋排骨……全是熟悉的中国味儿,一直躺着的魏凯,就差没飙眼泪了。所有人团坐在一起,在离家一万多海里的美国,过了个中秋节。

“船长,来几句。”

“来几句?”我嘴里塞着月饼,心里是真高兴,“你们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家人。千辛万苦到今天,我们一家人依然还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了。来,干月饼,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二天,一个小伙子和他的姐夫,也驱车从温哥华带着月饼赶来了。

异国他乡的感动,分外真切。

雷达有了,螺旋桨修了,帆补了,所有该修修补补的地方,都敲上了补丁。我们到了扬帆继续的时候了。

“生日快乐。”

起航这天,是9月25日,我的爱人梁红的生日。没有蛋糕,只有罐头。“来,丫头,对着大海许个愿吧!”

她抱拳闭眼,虔诚地向大海默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一帆风顺,让所有人都一起安全地走下去。”我听到了她的心声。

倍思亲

老陈的媳妇儿王佳、女儿陈梓琳就在码头上,却不能下去拥抱。在洛杉矶,我们被禁止登陆。

阿斯托利亚到洛杉矶,有六天的航程。被无聊折腾得都不爱说话的船员们,居然又都活泛起来,把此前聊过的祖宗八辈的事儿,搜罗出来再讲了一遍。这就是洛杉矶的魔力——这一站是个节点,到达洛杉矶,说明我们的航程走了三分之一,而且最危险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家人,在洛杉矶等着我们。老陈的爱人和女儿,此刻都已经在天使之城等候。我们是一家人,他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

人的心情好,大海也随之变得温顺。一路顺风顺水,“北京”号平稳地扎进了洛杉矶长滩码头。这天是10月1号,中国的国庆节,“北京”号高悬着五星红旗,抵达美国第二大城市。

老陈的女儿远远地就看见了爸爸,张开双臂,雀跃着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