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戏问花门(第3/5页)
“阿远,你的眼光何时变得这样差,不过一个粗使丫头,连玉笙的一半都不如,你竟瞧上了她?”
闻言,阿远松开了手,点头道:“一个下人,白白污了本少爷的名声。”
众人皆大笑出声,喧闹中,楚辞一下便分辨出了程衍的声音。她没有看便能想到程衍此时的样子,戏弄、不屑一顾,就像是以前在西梁时,他对待那些瞧不上的姑娘一样。
她突然有些难受,这种感觉比看到他与玉笙在一起时还要强烈。
众人嬉笑间,小厮端着茶水,待要来到这桌时,身旁的看客听得认真,起身要鼓掌。他动作太大,一下子碰到了小厮的胳膊。
滚烫的茶水直直地朝楚辞泼去,小厮吓得惊叫出声。
楚辞心头一跳,眼见要躲不开,便感觉有人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接着,纸扇一转,便挡在她面前。
纸扇上的水墨画瞬时晕开,月白的袖子上也溅满了水,有几滴落在那白皙的手背上,一时间,胳膊和手背上猩红一片。
“太子爷”被烫了,大堂里顿时慌乱起来。
掌事一巴掌拍在小厮的脑袋上,一边弯着腰给程衍赔不是,一边尖叫着让人去喊医生。
楚辞眼皮直跳,她抓住程衍的胳膊,道:“我带你去上药。”
程衍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不以为意地道:“不碍事,只可惜了这把明朝皇帝爷用过的古董扇子。”
他这番话不失礼数,却又十分疏离。
【四】
程衍烫伤后便离开了,楚辞打听了许久,这才找到程公馆的位置。
门前有卫兵把守,她进不去,便在一旁等着。
她一直从中午等到下午,傍晚的时候,终于看到程衍带着下人走了出来。
她动了动酸麻的脚,迎了上去。
“你的伤怎么样?”
未等程衍说话,她便将伤药递了上去:“我去医馆配了药。”
下人看到后,嗤笑出声:“我家少爷生病,请的可是奉天城里最好的医生,用的是最好的西洋药,你拿的这玩意儿,值几个钱?”
楚辞的手指动了动,胳膊缓缓沉了下去。
程衍只是朗声笑道:“姑娘莫放在心上,本少爷向来心善,当时的情景,若换作阿猫阿狗,本少爷还是会救的。”
说完,他便抬脚踏上汽车。
楚辞紧紧盯着那熟悉的背影,那背着她走出火牢的背影,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叫什么?”
程衍的动作顿住,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许久,他头也未回:“从未记得。”
说完,他便踏上了车。
黑色的汽车缓缓离开,楚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她突然自嘲地笑了。她觉得应该是报应,上一世她将程衍的爱踩到泥里,这一世,他终于将她忘记。
风波过后,程衍很久没来画楼。
没过多久,便传来他突然生病的消息。发热引起了肺病,到了第五日,他已经咳出了血,昏睡不醒。
不断有医生进出程公馆,可程衍的病仍旧不见好转。
奉天的人们都传,程老爷子一生都在沙场拼杀,刀下鬼魂太多,这才报应到了程衍的身上。
掌事说这事时,不禁唏嘘:“程公子病的着实奇怪,可程家偏不信这个邪……”
话还未说完,楚辞便攥住他的胳膊道:“奉天哪里有寺庙?”
掌事被她紧张的模样吓到,回答道:“城外……西山……”
闻言,楚辞立刻朝西山跑去。
程家不信,她信。
一切能救程衍的办法,她都信。
上一世程衍死去的恐惧感汹涌袭来,压得她无法呼吸。
他可以不再记得她,但是他必须好好地活着。
上一世,她从不信这些,她杀了人从未多想分毫。可现在,她跪在山路上,一阶一阶叩着头,想让她的祈祷能够被上天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