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VII(第3/11页)

  想到这里,小云雀的步伐就越来越慢了,不一会儿,就被四月落下了一大截。

  她想着要不要转头回到刚才遇到四月的地方,四月已经走了回来,伸手好像拎起一只小动物一样,把她扔到了白马身上,“让吹雪载你,我赶时间。”

  小云雀发呆的当口,四月又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截。

  小云雀想自己回去也没什么可能,于是说,“天快亮了,躲起来。”

  四月头也没回,“也是,白天比较热。”他把刚才的披风丢在小云雀身上,“拿去遮太阳。你少说两句,没有水了。”

  小云雀趴在吹雪背上,由四月的披风盖着。

  一夜的折腾、昏迷而醒来的死里逃生,小云雀觉得倦了。她不由随着吹雪扭动的背脊,慢慢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小云雀落入了一个令自己惊恐的噩梦,她躺在扦泥城的家里,周身却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地面在剧烈地晃动着,她却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困在床上,无法逃脱。她拼命地用手敲打着床板,可越敲,地面似乎晃动得就越猛烈。就在感到自己要被烧死之时,身上的重负被猛地掀开,周身腾地燃起热气,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在她的脑袋上,她几乎是喊着疼睁开了眼睛。

  四月拿着刀柄,如水般平静而礼貌的面孔,却带着几分不耐烦,“别拍,吹雪被你吓到了。”

  小云雀困难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四周。太阳高高地悬在空中,四周如死一般酷热,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好似炽烈的火苗,灼烧着她的皮肤。这地狱一样的场景中,四月却好像走在初春清凉的河畔,拉着吹雪,面不红心不跳地踩着脚下的沙丘向上攀去。

  这一人一马就这样,执着地沿着小云雀昏睡过去时的方向笔直地继续向前。

  小云雀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拉起了手边的缰绳。感到那动作,四月回过头来。虽然没有说话,小云雀知道他在问自己“又怎么了”。小云雀艰难地说,“沙丘,方向,反了。”

  很多人以为,风吹落沙子,反而造成了沙丘逆风而行的。然而沙丘的行进,完全要看它的样子

  从小就在沙漠里长大的小云雀,看出二人是踩在一座新月形的沙丘上。这种沙丘,只会在单一风向的荒漠地区出现,亦会顺着风的方向移动。四月牵着吹雪,正走在背风坡。也就是说,按现在的风速,就算四月腿脚俐落地走上一个时辰,可能绝对距离都丝毫未变。

  小云雀指手画脚地总算是给四月解释完了。没想到他头也没回,只是加快了脚步,仿佛想把风速赶回来。四周实在是太热了,在阳光下走路实在太诡异了,小云雀开始感到自己有严重缺水的症状,不禁头痛欲裂,就连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

  小云雀见过在沙漠里死去的人,他们死前痛苦的表情狰狞可恐怖。

  真不想死去,她于是将四月的披风又盖到自己身上,咬着牙趴在吹雪身上。

  马背均匀地颠簸着,在这残酷的环境下,小云雀不确认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风停了,天黑了。

  月亮像西域最美的夜明珠,高高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里,将它的光芒静静散落到细腻的沙上。

  周遭总算是凉爽了下来,景色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唯一没变的是四月坚定到几乎疯狂的、持续向前的步伐。

  小云雀睁开眼睛的时候几乎要佩服自己还活着,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竭尽全力,狠狠地踢了一脚吹雪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