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玉隙(2)(第2/4页)

她的指甲掐痛了他,他隐忍怒气:“不就是一盏灯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是大哥送我的!”

“他送你的就这么在乎,我送你的却不屑一顾。你到底是在乎灯,还是在乎人?”

菡玉被他眼中怒意震住,忽然间明白了他处处与李泌为难的原因,既讶异又有几分尴尬:“相爷,他是我大哥呀!你莫要……再像对我爹那样……”

“你爹是你亲爹,这个大哥算什么?他姓李,你姓吉,这是哪门子的大哥?”

菡玉无奈道:“我与大哥同门拜师学道,情同手足结为金兰,我们俩确确实实是兄妹之谊。”

杨昭嗤道:“兄妹之谊,哼!男女之间哪来什么兄妹之谊!”

“相爷非要这么想,我也无可奈何。”菡玉垂下头,“至少我对大哥从来只有敬慕,不曾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那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这句话噎在他喉口,像一根扎进肉中的鱼刺,吐不出也咽不下。初听李泌自报姓名,他心中确实有过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幸好,不是姓卓。

他艰难地开口:“是我不好,我太多心了。我只是看不过你对他那么亲近,在他面前那么随意率性,与我所见判若两人。那时候你才像一个女儿家,会撒娇,会害羞,喜怒形之于色,而我却从来没见过你此种模样。”

他盯着她的眼,眉间有淡淡的愁绪:“我是嫉妒他呢。”

菡玉捡起那盏烧得只剩焦黑骨架的莲花灯,勉力笑道:“相爷,灯市正喧,再不走可就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了。”不等他答话,自顾低头往前走去。

他无奈轻叹:“你为何总走得这样快?我一直在后头追着,却总也追不上。何时你才肯停下来,回一回头?”

她一定听见了,步子略一迟滞,但立即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更加快了步伐,唯恐真被他追上似的,急急忙忙混入人潮中去了。

上元佳节宵禁连停三天,十六夜里依然如正日一般热闹。杨昭奉旨入宫陪贵妃等人宴饮去了,管不着她,菡玉终于得空出来去寻李泌。

她猜度大哥说寄居的道观,十有八九是景龙观,观主是他们同一祖师爷的师兄,慷慨好客,以前史敬忠也曾长期借住此处。

刚出崇化坊,她便觉察到身后有尾巴,策马快走了两条街也没甩掉。她不由心生腻烦,打马走上宽阔无人的大路,驻足回头道:“杨九,你出来吧。”

杨九也不避讳,从墙头暗处现身,向她行礼。

“你回去告诉相爷,我外出走访亲友,堂堂正正,他想知道什么尽可以来问我,不必派人鬼鬼祟祟地跟踪窥伺。”

杨九一向是个木头脸,面无表情地回道:“相爷说如今兵荒马乱不安全,派小人跟随保护少卿,并非窥伺。”

菡玉道:“长安城里哪有兵荒马乱?我自己也有武艺傍身,不用你保护,你回去吧。”

杨九道:“小人只懂奉命行事。”

杨九武艺高超轻功了得,她要跟着,菡玉就算骑马也甩不掉她。菡玉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说:“那你好好在地上走,别飞檐走壁吓到旁人。”

杨九一言不发,抱着剑从坊墙上跳下来,跟在菡玉身后。

菡玉赶到景龙观,这不起眼的道观竟被禁军卫兵团团围住,不知哪位达官贵人大驾光临。她找到守门的小道童一问,李泌果然住在此处,通报后引她入内。

观内路上都有禁卫把守。菡玉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了,他们竟是在沿着禁卫辟出的道路行进,不由低声问引路道童:“小道长,不知这是哪位贵客莅临,如此严正肃穆?”

道童回道:“是太子殿下与妃子夜游疲倦,经过我们观就进来休息游玩,好多人呢!”

菡玉脚步一顿:“太子?”

太子李亨与李泌是故交,难怪这一路走来全是卫士,显然他们去往之处也是太子下榻休憩之地。她想了一想,回头对杨九道:“既然太子銮驾在,我不好带你进去,你在外头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