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玉蕴(2)(第2/3页)

菡玉正想询问为何要从人多拥挤的东市里面走,杨昭掀开车帘道:“玉儿,这里人这样多,要走好些时候。你要是觉得无趣,看看外头的各色玩意儿解解闷也好。”

他一手撑着帘子不放,菡玉也不忍拂逆他的好意,便凑到窗口看向外头,果见路边摊贩杂货琳琅满目,十分新奇。

“现在随便开家医馆都敢自称华佗再世了么?”

菡玉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斜前方一家医馆,三间店面,十分堂皇,朝向他们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匾额,俱是致谢赞美之词。菡玉看向店门上挂的牌匾,隐约想起曾听明珠说过此间的坐馆郎中医术十分高明,西市遇到裴柔的那家都是师从此处。

杨昭嗤笑道:“呵,口气倒是不小。真有这般厉害,天子脚下,怎不进宫去当太医?”

菡玉忍不住出口辩解:“相爷,江湖亦历历有人,未必能人都集于庙堂之上,何况悬壶济世之医者?我曾听明珠说过这家医馆的老丈医术精深,救人无数。”见他仍有讥诮之色,又道:“听说他还有一门绝技,可以悬丝诊脉,清楚明断,与把脉效果无异。”

“哦,有这么神乎其技?”杨昭似来了兴致,“我却不信,单凭一根丝线能诊出什么来。玉儿,不如我们去试他一试,若是真的,我也送一块匾额来与他锦上添花;如若不然,好好取笑他一番,叫他莫再欺世盗名。”

菡玉不答。

杨昭又道:“玉儿,你不是连月来身子不爽利,自己也不知是何原因,不如趁此机会让这名神医诊一诊。我知道你是怕诊出体质有异,因此一直不肯就医。我们就叫他用丝线隔帘切脉,诊出病因自然最好,若他觉出不对,就说并未把线系在手腕上,是故意试探他的。”

他说得兴起,抚掌道:“就这么办!”便叫杨昌停车。

菡玉阻止不及,他已下车叫过杨昌来,暗暗叮嘱吩咐。杨昌领命而去,不多时引了医馆老翁到门口,小僮摆下桌椅让老郎中坐了,又取了一团丝线来。

近旁的路人见一辆垂帘马车停在医馆门前,听说要当众悬丝诊脉,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菡玉坐在车里,但闻四周人声鼎沸,出也出不去,暗暗叫苦。

杨昭那厢与老翁说明来意,手执丝线上得车来,冲她促狭地一笑,把丝线缠上她手腕。

菡玉只担心郎中会不会发现她并非人身,哪还有心思去管他反常行止。

老郎中捻须蹙眉,手捏丝线,细细切了片刻,缓缓道:“怕是喜脉。”

菡玉大吃一惊,伸手就要去扯腕上丝线,却被杨昭死死按住,抬头只见他双目炯然喜不自禁,才恍然明白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她一时心乱如麻,面色如纸,双手被他握在掌中,也忍不住簌簌发抖。

杨昭隔着车帘问:“敢问老先生,为何说‘怕是’?”

老郎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二位请里边说话。”

菡玉心思纷乱,沉默不言。杨昭取了兜帽遮住她面容,抱她进医馆内堂去。围观众人听大夫说是娘子有喜,出来的却是两个男人,还搂搂抱抱不以真面目示人,都好奇地往内窥视。

到了内堂无人处,老翁方道:“不是老朽故意要触郎君娘子的霉头,只是以实相告。娘子脉息弱微气血两虚,几至人之极致。恕老朽直言,若不是亲眼见到娘子气色尚好,真要以为是病入膏肓、命不久长了。这是天生的不足之症,无法根除,好生歇息调养许能有几分起色,只是……只是命中注定无儿孙满堂之福了。娘子这月余来是否常觉四肢乏力、腰腿酸软、气短心慌?”

菡玉轻轻点了点头。

“这正是因为胎儿日渐成长,母体虚弱无法负荷之故。方才看娘子行走亦不自如,如今胎儿方三月,就有如此症状,再过一两个月……”老翁摇头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