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莲露(1)(第3/4页)

与三夫人寒暄一阵,皇帝才开始问话:“三姨,方才广平夜游过西市门,与你们的车马冲撞,是否有此事?”

虢国夫人故作惊讶道:“原来刚才在西市门口与我们撞到一起的是广平公主鸾驾,我还以为是哪家小门小户,争了一阵便给我们让开道了。哎呀公主,你这模样是……难道是我家手下家奴不知轻重,混乱中冒犯了公主?真是罪该万死,虢国给公主赔罪!”说着就要起身拜公主。

皇帝制止道:“既是家奴冒犯,三姨何罪?不必行此大礼。”

虢国夫人转向皇帝盈盈下拜:“家奴失礼也是臣妾管教无方,罪在臣妾。”

皇帝道:“家奴也有桀骜不服管教之人,犯错怎能都算在主人头上?如此说来,天下百姓皆朕子民,百姓犯罪岂不都要算朕一份?”

虢国夫人再拜道:“臣妾失言,陛下勿怪。”

皇帝微微一笑,令虢国夫人回座。公主见皇帝如此袒护虢国夫人,想起先前听到关于他二人的一些风言风语,心想自己这回是白吃一个哑巴亏,别指望出这口气了。

皇帝虽然帮虢国夫人撇清了关系,但也得给公主一个说法:“朕的公主千金玉体,小小家奴竟也敢冒犯,这样的不驯之徒留在三姨身边也只会给三姨添乱,三姨就将他交由公主处置罢。”

虢国夫人道:“当然当然,胆敢冒犯公主,该判他一个死罪!就算公主不处罚,臣妾也要杖毙那大胆恶奴给公主出气!臣妾回头就把那恶奴绑缚公主府上,要杀要剐听凭公主处置!”

公主心有不服,但知道父亲徇私偏袒,也不好多说。倒是那年少的县主新来京城,不知虢国夫人权势隆宠,气愤道:“陛下!公主受惊堕马、驸马挨鞭,就拿一个小小的家奴问罪,臣妾不服!”

皇帝道:“家奴冒犯公主,他也只有一条命,还能怎样重罚?”

县主愤然一指杨昭:“家奴斗胆也是有主人撑腰!妾随公主出游,亲眼看到这恶人指使家奴鞭打臣妾坐骑,马儿受惊撞到驸马,驸马牵连公主堕下马去,险些被马蹄所伤!”

“这位是当朝兵部侍郎,不是什么恶人。”皇帝道,“依卿所言,原来是驸马未保护公主周全,反而将公主拉下马,并非杨氏奴鞭及公主。”

县主见皇帝对她的话避重就轻,非但不责怪杨昭,还挑她的话头怪罪驸马,气愤不过,上前一步道:“陛下!妾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诬蔑这个兵部侍郎!他指使家奴行凶,这、这……”她忽地指向菡玉,“吉少卿一直在妾近旁,也是亲眼目睹的,可以作证!”

菡玉本是默默地低头站在人后不说话,被她一指,人人都向他看来。他一抬头,正看到杨昭眯着眼看自己,冷冷的眼神,夹杂着恼怒、威胁、等待和观望。他心里一沉,又低下头去。

皇帝问:“杨卿怎会指使家奴鞭及公主。吉少卿,你当时在场,就把所闻所见说出来,好为杨卿洗清冤屈。”

菡玉讷讷不言,县主拉着他催促道:“少卿,你快说呀!这兵部侍郎目无尊上冒犯公主,一定要治他的罪!”

菡玉沉默良久,终于低着头回答道:“县主,你一定是看错了。杨侍郎堂堂四品命官,与公主无冤无仇,怎么会意图对公主不利?杨侍郎定是指挥家奴赶马,家奴失手才伤及县主坐骑,波及公主驸马更是意外。”

县主又惊又怒,指着他道:“少卿!你、你……”话没说完,便委屈地落下泪来,感慨自己识人不清,竟将一腔真情托付此等见风转舵的懦弱男子。

皇帝道:“杨氏家奴伤了公主,罪无可恕;驸马守护不利,致使公主堕马受伤,也有责任。驸马都尉,以后你可要好生照顾公主,莫再失职。”

驸马程昌裔战战兢兢地叩首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