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要努力的都不是真心(第2/5页)

中年人像撞见神经病一样离开了。祁善还不见踪影。周瓒急不可耐地想把刚才的糟心事一一对她吐露,她怎么还不来,还不来……可他不能走,也不会走,就这么等着她,等着她。

超市的厕所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出不了意外。只要祁善不掉进坑里就一定会出来。周瓒知道自己必然能等到她,她迟早会回到他的身边。当他随着“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的节奏轻轻哼唱时,周瓒的等待已不再焦虑,他渐渐等出了心得,等出了满足。

“走吧。”祁善终于朝周瓒走来。解决了她的心头大事,她眉目和缓了不少,意外的是周瓒拎着两包卫生巾,心情看起来居然也不错。

“好了?”他轻声问。

“嗯。”祁善不自在地点头。

周瓒说:“那我们回去吧。”

前方夜市的人不知不觉间散去不少,有一辆小货车按着喇叭慢腾腾开过。周瓒在渐远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他和祁善,他们并肩,手里拎着装有日常用品的塑料袋走在陌生而喧哗的夜市,脚步不疾不徐,如同所有面目模糊的世俗伴侣。

小货车钻进了漆黑的巷子,周瓒寄望于身旁理发店的落地玻璃——这理发店的员工真他妈的懒,玻璃都积了灰也不肯擦一擦。可这不要紧,她现在还在身旁,扭头就能看见。不知道这夜市里能不能淘到她喜欢的东西。周瓒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看不上她恋物的小毛病,却又乐此不疲地替她搜刮。祁善不常笑,但她开心沉醉的样子很美。那样的痴迷眷恋也曾属于过他,只是隔得太久远,成了收藏品,被摆在记忆的陈列架内,只能怀念,不可触摸。

他今晚是不大对劲的,或者说这段时间周瓒都在试图理出一个头绪。他犯了聪明人最大的毛病,关注点都在事件上,在乎的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而非感受。他总想着要把祁善留在身边,见招拆招,这样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却从未愿意去探究。

祁善最后一次为他而流的眼泪犹在眼前。她要的是爱,周瓒心知肚明,然而爱是什么,他是茫然的,也始终不肯相信。可就连他爸爸这样的负心人也爱过,他妈妈那么痛苦也未曾彻底释怀,他连他们都不如?

祁善被周瓒看得寒毛直竖,没话找话地问:“你明天早上干什么去?”

“阿标说山上有个滑翔翼俱乐部,我去看看。”周瓒说。

“太危险。”祁善嘀咕了一声。

“你不想我去?”

她显然在他这样的问句下愣了愣,自嘲道:“我不想你去你就不去?”

周瓒不会听她的。他拧得很,和在乎他的人拧,也和自己拧。

周瓒的心思总被骄傲所困。从前他反感妈妈的桎梏,她越控制,他越叛逆。后来他对抗的是祁善。她怪他花心,他就滥情给她看;她不喜欢他不务正业,他偏游戏人间;她想安稳,他定不下来;她担心危险的事他总要试一试。好像这样就证明他们天生不合适在一起,而不是她不要他了。

到现在周瓒依然不确定祁善要的爱到底是什么。然而这已不重要,在小饭馆门口,他看见那层廉价的白纱挂在她头上,他发现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接受她身披白纱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爱天生就是束缚”,妈妈的这句话周瓒始终忘不了。他慢慢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解:比起失去,他更愿意受她所制。

“爱去不去。不过我家的阁楼可放不下什么滑翔翼了。”祁善想想又说。

他当初迷恋洞潜的时候祁善也是反对的,在网上找了好几篇关于这方面危险性的文章给他看。对面摊贩小推车上临时挂着的白炽灯泡亮得不合常理,那光的碎片也有些落在了周瓒的眼里,他说:“我不会死在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