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你一样纯洁

如何打消祁善被人撞见后的羞怯和退缩,这是周瓒当前最棘手的难题。他不能刚尝到一丝甜头就眼睁睁地看她缩回自己的壳里去。还在想该说什么话来稳住她,周瓒却发现祁善似乎并无回避之意,她目送隆兄走远,面露怔忡,依旧咬着下唇。

周瓒的手从祁善胳膊滑下,分别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秋千座椅边缘,不让它钟摆似的轻晃,晃得他发慌。他问:“找到感觉了吗?”

“你呢?”祁善竟然微微一笑,用手拨开贴在额头的发丝。在以75度的百加得151做基酒的“燃烧弹”催化下,她的两颊呈现出异样的潮红,嘴唇鲜艳,眼神湿润而氤氲,像早晨的雾,很容易将人浸染,却不可驱散捕捉。她都不像祁善了,住在她庄重温良躯壳里的那个靡艳的老灵魂仿佛蹿出来做了主宰。周瓒心如擂鼓,难道开窍一说确有其事,而非他信口胡诌?他眼里的祁善忽然换了副模样。又或者她只是喝了点酒而已,醍醐灌顶般开窍的另有其人?

周瓒想到祁善在等待他的回答,他笑出声来,说:“我是负责传授经验的人,能有什么感觉?你放心,我对你没有私心,就像亲我自己的手背一样。”

“让我看看你的手背。”祁善抓起周瓒一只手,拇指蹭着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幽幽道,“你的手背真可怜。”

她现在的言行无法以常理度之,可周瓒仍然想问为什么,祁善却已笑吟吟地站了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走出去的时候,祁善险些在吧台旁的台阶踩空,周瓒忙扶了她一把。他不小心看到调酒师和侍应生的表情,仿佛他做尽了亏心事。可祁善的酒量让周瓒大出所料,她明明没喝过酒,今晚足以把十个周瓒灌醉的酒精只让她表现出些许亢奋和眩晕,不但没有不省人事的迹象,思维反比往常更大胆活跃。她父母都不善饮酒,莫非这得自她以酒量和学问著称的祖父遗传?

祁善扎着的头发松垂下来,她随手扯掉橡皮圈。上大学后她把头发剪到及肩的长度,学校门口的发型师自作主张,弄得一边头发长,一边稍短。周瓒不喜欢,一回来就批评说这个发型完全不适合她,令祁善也有些沮丧,只得每天都把头发扎起来。现在她才不管美和丑,海风把头发吹得如乱草一般,舒服得很。适应了那阵晕乎乎的感觉,她反而浑身都轻快了起来,脚踢着沙,一半像行走,一半像在飞。

周瓒的手自从扶住了快要摔倒的祁善,就一直没有收回来。他的手指与她环扣,表情坦然,令祁善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像他说的那样“迂腐”。于是他们牵着手并肩而行,像回到了儿时。

周瓒从祁善手包里找出了她的房卡。一进门,祁善就喊着口渴,周瓒替她去拿矿泉水,无意中发现房间迷你酒柜上陈列着一组小瓶装的洋酒。威士忌、力娇酒和白兰地都有,都是50毫升左右的容量。周瓒伸手,指尖在排列整齐的酒瓶上一一掠过,他很想知道,祁善的酒量到底好到什么地步。

“我只找到烧水壶,水烧开还要等一会。”周瓒探头问祁善,“你要睡了吗?”

祁善盘腿坐在床对面的软榻上摇头。

“要不要跟我玩猜拳?”周瓒走了过去。

祁善果然中招,歪着头问:“怎么玩?”

“公平起见,规矩我们一起定。”周瓒大方道,“你先说,你赢了想怎么样?”

祁善冥思苦想,眼睛看着周瓒心里发毛,最后她下定决心,“我赢了就要捏你的鼻子!”

周瓒极力掩饰想笑的欲望,勉为其难道:“好吧。轮到我了,看在你是女孩子的分上,我就不用刑了。”他转身把那一组洋酒摆到祁善面前,“如果我赢了,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