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3/19页)

“这是不可接受的,”多洛雷斯气得喘不过气来。奇怪的是,其他的人却哑口无言。

“您放心好了,多洛雷斯,您并不孤立嘛。您知道为什么伊娃、杜里厄和JPP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因为他们同样持有一份未发表的手稿,正准备在今天向大家介绍呢!”

“什么?”多洛雷斯气死了。“JPP,这是真的吗?杜里厄,您呢?”

“我能理解他们不想提及此事,”迈克哥纳罕喜不自禁。“亲爱的伊娃,您不是要对我们说艾琳·艾德勒(3)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生命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吗?您不是要证明她同我们的侦探已经秘密结过婚吗?而所有这一切都来源于艾琳的私密日记,而这份日记是从一位老藏书家手里获得的,他曾在去年冬天与您联系过,没错吧?”

伊娃哑口无言,朱唇颤抖,假睫毛如毒刺瞄准迈克哥纳罕,恨不得将靶子捣个粉碎。

“还有您,杜里厄,您已经做好准备,要证明福尔摩斯是尼采超人的化身,不是吗?您手中掌握着一位科学家的报告,他是德国哲学家的追随者,他的报告介绍了如何利用基因操作,把福尔摩斯变成一个摆脱了七情六欲的完美机器人!”

“可是,归根结底……”杜里厄结巴起来。

“那么,最后,我要关照关照我的小宝贝!我伟大的朋友, JPP!难道您没有发现福尔摩斯是……”

“这是挑衅!”佩尔舒瓦暴跳如雷,弄得椅子都转起华尔兹。

“一个地道的丑闻!”多洛雷斯怒不可遏。“您连我们的手稿都没有看过!”

“为您感到羞耻!”伊娃肺都气炸了。“您对我们搞起了间谍活动!窃取!”

“噢不对,我看过你们的手稿,”迈克哥纳罕说,依然心平气和而且心满意足。“既没有对你们搞间谍活动,也没有盗窃你们的东西。”

“啊,是吗?那您怎么知道的呢?”佩尔舒瓦问,情绪失控了。

“这很简单:都是我写的。”

《夏洛克·福尔摩斯补白》(节录)

提到É这个字母,人们往往想到Écriture这个单词,意为“写作”: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探案在整个侦探小说中提出了一道核心问题。读者真的能自己断案吗?作者真的会客观地向读者介绍所有的事实吗?当然喽,答案是否定的。一切谜团故事概括起来就是作家对读者的操控。因为作者总是拒绝赋予读者比自己更高明的智慧:全知全能。侦探小说是一场虚拟的游戏,作家扮演与侦探相反的角色:他不断搅乱线索,掩盖证据,将读者引向死胡同,致使罪犯逃脱读者的睿智。作家永远是罪犯的同谋。而且,作家还是一个叛徒,他有计划一步步地放出配角直到最后一页……

在福尔摩斯探案中,双重讲述模式使得问题更加复杂:华生转述福尔摩斯告诉他的破案传奇。因为,虽说华生经常陪伴福尔摩斯,但他绝不了解案情的来龙去脉。华生转录的东西,是侦探最终解释的事情。华生是编辑,而讲故事的人是福尔摩斯。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内幕细节,我们就很容易看到,福尔摩斯能让华生轻信他的自传是何等的不真实。福尔摩斯在《空屋》中所讲述的他与莫里亚蒂教授在莱辛巴赫瀑布的生死搏斗,这方面堪称登峰造极之作,华生对此却深信不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们可以将推理继续向前推进,不禁要寻思自问,侦探陷进去的犯罪阴谋都是真实可信的吗?再想一想,福尔摩斯是一个健谈的机器人吗?他总喜欢有一个崇拜他的听众跟随左右?再想一想,福尔摩斯把演员们引进自己的公寓与他们共演了开场好戏,这是专门为华生导演的喜剧吧?该剧的主题难道不是福尔摩斯讲话的核心参考文献?

不过,假如说华生根本看不出同福尔摩斯讲话的破绽,这是因为他根本不想看到破绽。福尔摩斯说什么,华生全盘统统接受,因为福尔摩斯讲的,正是华生希望听到的,也就是说,这些故事将使华生摆脱庸庸碌碌的人生:有点悲剧,有点悬念,有点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