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前言(第3/4页)

这部小说分为三个部分,其标题分别是“盲窗”、“空空如也的山间小道”和“自由热带稀树草原与第九王国”。这些神秘的标题正是小说密码似的叙述象征。小说第一部分回忆和描述了叙述者1960年夏天离开家乡前往斯洛文尼亚的旅行。伴随着追寻失踪的哥哥的踪迹,叙述者回首自己童年和青年时期的一幕幕被感受为恐惧的经历,异乎寻常的感觉,陌生无助的氛围始终是主人公心灵上挥之不去的生存阴影。菲利普的这种认同困惑源于其家庭出身:作为“奴仆部落”,柯巴尔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流亡中。语言也与这个家庭的生存危机形影相伴,世代相传的斯洛文尼亚语与作为“敌对民族”语言的德语形成对立。这种缺少尊严和自主的生存也感染了这个小儿子;菲利普与父亲、病入膏肓的母亲和那个智障姐姐处在一种矛盾重重的状态中。在学校里,他孤立无助,放弃了参加中学毕业旅行,只身前往那个祖先的国度。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个“盲窗”成为主导这个旅行者感受生存的标志,因为在菲利普看来,它们成为一种“友好的象征”。

小说第二部分表现了菲利普的寻根之旅也是走上叙述之旅。对主人公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斯洛文尼亚风光成为一个令人解脱的生存空间。在那一个个一见如故的地方,他怀揣哥哥的两本书度过了那美妙的停留时刻。一本是哥哥在那里的农业技术学校用斯洛文尼亚教学语言写成的笔记本。那个曾经与众不同硕果累累的家乡果园在叙述者的童年记忆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它正是这个笔记本的结晶。因此,在旅途中,这个青年人自然也把这些种植和优化果树指南当成“教育故事”来阅读。在观察这个如今处于“自然凋零”中的果园时,叙述者觉得这个地方“彻底变成了一个杰作,一个使人的手得以流传和赞美的形式,具有由别的手可以转化成别的形式的裨益,比如说以文字形式”,并且因此赋予自己创作的使命:“真的,我将会向你们叙述的!”而另一本则是1895年版斯洛文尼亚语-德语大词典。菲利普仔细地品味着那一个个由哥哥画上标记的词语,越来越觉得斯洛文尼亚语以其“一个词语童话集和富有活力的世界图像”成为真正的人性生存的象征,因为在这个民族的语言根源中就找不到“战争”、“屠杀”、“暴力”等词语。出于对杀死哥哥的战争的悲伤和愤怒,菲利普在这里发现了充满人性的生存希望。当他沉思于那最后一个被哥哥打上标记的词语时,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山边那条条空空如也的山间小道上,觉得它们变成了一行行需要书写的图像。他毅然决然地认识到自己负有叙述的使命,因为“没有这些词语的隐含,这个地球,不管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或者是绿色的,便是一片无与伦比的荒漠”。于是,菲利普把这个决定生存的现实经历永远铭刻在心上。

小说第三部分里,叙述者跋山涉水,步行来到位于的里雅斯特海湾高原的喀斯特地区。像坐落着玛雅文化丰碑的自由热带稀树草原一样,喀斯特地区也开启了其民族的历史,创建了辉煌的文化。那充满神奇的灰岩坑地貌教诲他观察和区别一个个原始图像和本原形式,去发现它们的相互关联。喀斯特风使得他的感官变得敏锐,他在这里发现了“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获得了价值”,并且能够用语言将它们启人深思地关联在一起。旅途中,一个人工开发的、肥沃的大灰岩坑吸引住这位旅行者渴望的目光,向他预示着一个可能的未来,即使发生核灾难,而在他看来,人们也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个新的开始。显而易见,在叙述者的意识中,历史回忆与现实思考在这里融合成一个理想的生存图像。最后在那所农业学校的教堂墙上,菲利普发现上面刻着哥哥的名字。叙述者寻找失踪哥哥的踪迹之旅在喀斯特地区圆满结束。伴随着叙述,叙述者成功地使哥哥的踪迹付诸文字,让回忆成为现实的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