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4页)

谭道贵还想在她这儿得到一些疗伤的“药膏”,谁知她的内心,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开水,烫得抽缩一起,痉挛不止了。谭道贵是被她轰走的。

轰走了谭道贵的这天晚上,她几乎一夜没合眼。也就在半夜的时候,乌格格给她来了信息,一再道歉说,事情定得太急,也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打招呼,觉得对不起闺蜜,然后就发来了一连串的艳照,大有幸福得直想脱光脱净的感觉,她连一个信息都没回。她觉得跟乌格格这只“老狐狸”、这个女“余则成”的友谊,已经走到尽头了。

这个鬼城市,为什么不把烟花爆竹禁了,简直放得她的头都快爆炸了,尤其可憎的是,她在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后,那天还住在她隔壁的韩梅,突然一遍又一遍地放起了越剧《黛玉葬花》,她甚至听见韩梅在电话里对谁说,她最喜欢林黛玉了,每次听《黛玉葬花》,都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而每流一次泪,她心里便会释然许多。她就觉得十分可笑,一个烂裁缝家的破丫头片子,还自比林黛玉,她真想“呸”一口,唾在她的脸上。你在刁家混吃混喝这么多年,不说感恩戴德,心里还“拔凉拔凉”得跟林黛玉似的,刁顺子还以为他养了个比她还亲的亲闺女呢。她本来就有一肚子无名火想发泄,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刚好这天早晨,韩梅又哼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在房里唱起了《黛玉葬花》,她就用韩梅放在窗户上的一个烂衣架,把窗玻璃狠狠敲了几下,警告说:“别再猫叫春了,这附近没有公猫。”韩梅没理睬,不仅唱的声音更大了,而且在下楼买早点时,还故意把电脑声音,也放得最大留在那里。她端直冲进她房,本来是想扔那台破电脑的,却被断腿狗咬住裤脚死不松口,她便顺手操起韩梅桌上的水果刀,一下从狗背上扎了进去。背上被扎了刀的狗,还挣扎着咬了她一口,她就飞起一脚把狗踢翻,并在它身上狠狠踩了几下,叫好了的狗就毙命了。她看见,那条断腿,是被她踩出了白花花的骨茬的。

其实小时,她就看见过村里人虐狗。那时但凡跑到村里来的流浪狗,都有人朝死里打,打死了好剥皮吃狗肉。有的也不是为了吃肉,就是为了打,拿石头打,拿砖头打,拿锨把打,拿铁丝打,拿撬杠打,拿钢管椅子打,拿自行车、三轮车锁链打,反正得着啥拿啥打,狗跑得再快,逃得再远,也终是一残或一死。尤其是两条狗连着的时候,他们追打的兴趣会更大,双双被打死了,还能详细参观讨论它们是怎么紧密相连的。这样打死的狗,留下的话题多,记忆也长,有时都过很久了,还有人兴奋地说起,当时是自己从中给了那最致命的一铁棍。那时她每每看到这种场景,就吓得朝死的哭,有时晚上还做噩梦。可不知咋的,今天自己在处死这条断腿狗时,心里竟然连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并且还觉得很快活,很过瘾,很兴奋。就像当初村里那些闲人虐狗一样快活,过瘾,兴奋。

她没有就此收手。她知道楼下那个骚货也在家里,她就突然想起了一折叫《杀狗劝妻》的秦腔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借杀狗,把那骚货也吓吓。她就接二连三地,给死狗身上穿上铁丝,楔上钉子,又从鼻窟窿里插上筷子,最后,拿起韩梅放在盘子里的一根生黄瓜,狠劲儿捅进了狗的私处,她想让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看看骚母狗的下场。然后,她用韩梅的一只长腿丝袜,把死狗血淋淋地吊了出去。

她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就在她吊死狗的时候,底下那个叫蔡素芬的骚母狗,正在朝楼上张望着,当她看清吊出来的是那条断腿狗时,当下就“妈呀”一声,晕靠在灶房门口了,手里端的一盆水,端直反扣在地上,全部用来浸泡了自己的毛裤、棉鞋。再然后,那个小骚母狗就回来了,她一手拿煎饼果子,一手拿着热豆浆,嘴里还哼哼着吴侬软语《黛玉葬花》。当她从滴血处,抬起头看见那吊死鬼时,惊恐万状得“呀——”的一声,端直把热豆浆浇在了自己的头上,煎饼果子,也散成一地的油条、鸡蛋碎渣。她先是惊悸、颤抖,继而,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一样,进厨房操起一把菜刀,就朝楼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