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3页)

这个做品牌酒的代理商,在菊花和乌格格泡完澡,穿着日式和服,进入休闲大厅时,早已在一个小包厢里等候了。菊花一见这个男人,忍不住就扑味笑了。这哪里是四十多岁的人哪,头顶谢得光板一块,是借用周边的闲散力量,才勉强给光板上单摆浮搁了一圈稀疏的草料。不巧的是,刚见她们,头一摆动,那圈浮草,就抖落成茸拉在一边的足有上尺长的一缕细麻,他赶紧用手旋了两圈,那缕细麻,才又盘旋在了寸草不生的顶盖上。菊花笑得急忙捂住了自己长得有些夸张的大嘴。

代理商叫谭道贵,说一口四川话,也穿了日本和服,却咋都包不住那一身丘林般不断隆起的肥肉,整个脸盘,也像是按圆规尺寸裁削过一般的浑圆,两只眼睛,更像是两只圆溜溜的灯泡,在一对呈浮肿状态的大眼泡的松弛包裹中,放射出两束热情有余的光来。菊花的第一感觉是,乌格格完了,连这样的公货,也能纳入考核范围,真是已跌破底线了。

谭道贵首先夸奖了菊花一句,说感谢格格又领来一位美女。菊花知道,这是现在的男人们,见女人都要顺嘴胡诌的一句话,他看见谭道贵的贼眼睛,一直在格格大大咧咧半敞开的胸脯上胡乱搜索着。她就把眼睛移向了一边。

乌格格毫不客气地说:“哎,谭胖子,你能不能把你头上的那一撮长毛剃了,光就光了,那也是一种成熟美嘛,何必要弄得跟过桥米线似的,我一看就急。”

菊花觉得有点过分,就轻轻把乌格格的腿掐了一下。

谭道贵倒是有些幽默感:“你不是喜欢吃过桥米线嘛,我就天天给你准备着,有啥不好来。”

“你这叫欲盖弥彰,知道不。”乌格格还在调侃。

谭道贵说:“盖是盖不住了,可掩盖一下总比不盖强嘛,这就跟城市搞绿化一样,难道你喜欢到处都是裸露的洋灰水泥板吗。”

谭道贵化解尴尬与难堪的能力,倒是让菊花有些另眼相看。不过总体看,这个人实在是不靠谱,她连跟他在一起喝茶的兴趣都不大。尤其是谭道贵还用他那双贼眼,在她的大腿上唆来唆去,就让她感到像是被绿头苍蝇盯上了,委实不舒服不自在地浑身隔应起来。尽管谭道贵在赞美乌格格的同时,也兼顾着赞美了她好几次,但她还是有些坐不住地想起身。乌格格也看出来了,就跟她提前离开了,弄得谭道贵还瞎了一桌早已点好的饭菜。

从洗浴城出来,乌格格就问怎么样,菊花说,你要我说真话吗?乌格格说当然。菊花就说,你没病吧格格,一辈子不嫁,也不至于惨到这份上吧。说真的,菊花也想过,实在不行,找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嫁了也成,可真要面对“过桥米线”这么个现实,还是觉得太惨了点儿。何况格格的条件并不差,怎么就有了这么悲惨的动意呢?乌格格说,这人挺喜欢她的,在一起打过几次牌,还吃过几次饭,很有钱,是公的,她知道的就这多。其实她也没看上,就是吃来让菊花看看,还谈不上动意不动意的问题。菊花就说,快算了吧,跟“过桥米线”,打牌吃饭都行,要谈婚论嫁,太不靠谱。“谁跟他谈婚论嫁了?”乌格格说着,飞起一脚,就把路边的一个生铁铸的垃圾桶,踢得滚了几丈远。

菊花和格格刚分手,一个陌生电话就来了,她开始不想接,可连住打了两遍,还是接了。原来是“过桥米线”。“过桥米线”先是在电话里赞美了她一通,然后就说,希望他能在闺蜜面前,多美言几句。还说,他给她准备了一份礼品,希望能笑纳。她回绝了。晚上,那个电话又来了,还是一通赞美,还是希望她美言,还是要见她一下,赠送那份礼品,她仍然客气地回绝了。可第二天,她正在睡觉时,有人敲门,她起来一看,是“过桥米线”站在门外,手上提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她不能不开门,因为“过桥米线”已经从门缝看见自己了。她把门打开了,拗不过,礼品也接了,但没有让他坐,她能看出来,他是特别想坐一坐的,并且一再说她很美,说西京真是出大美女的地方。这话说得菊花不仅不动心,而且还觉得这胖子虚伪。她就那样站在大门口把他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