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页)

翟伯伯一家人对自己的好,她是一直记挂在心的,因此,翟伯伯来叫,她是咋都得把门打开的。

翟伯伯没有进房,只说让到他家里,去看看素素的照片,她就跟着去了。

菊花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来过这个家了,甚至连剧团的院子都没进过。她不喜欢这里人的眼睛,看前边,后脊梁骨都发凉。

瞿伯伯的爱人也在家,好像他们一切都是商量好了的,她一进门,阿姨把咖啡都给她冲上了,阿姨让她坐,然后就进房里,教别的孩子拉小提琴去了。阿姨业余时间,还带着学生,据说一个学生,每小时一百二十块,那时她多么想学呀,可父亲每天才挣几十块钱,哪能给父亲开这口呢。她记得有一次,素素也曾教她拉过几下,还夸奖她有音乐天赋呢,可素素又说,小提琴得很小的时候开始学习,大了就学不出来了。那时她十二岁,素素已经考过小提琴十级了。

瞿伯伯果然拿出了许多照片,都是素素在国外读音乐博士时照的,那种潇洒,那种自信,那种浪漫,让她只体味到四个字:自惭形秽。但她并不嫉妒素素,她觉得素素,应该有这样幸福美满的人生,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怜,没有摊上瞿伯伯和阿姨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教育环境。

看了一会儿照片,瞿伯伯终于开口说话了:“是不是最近,跟你爸闹得不愉快呀?”

菊花没有回答,只低下头,继续翻照片。

“这事是你爸做得不对。”

菊花突然一怔,眼睛直直地盯着翟伯伯。

“这么大的事,他应该先跟你商量好了再进行嘛,咋能这么草率呢。我已批评过他了。他也承认做得不好。”瞿伯伯说。

菊花把眼睛又勾下了。

“你要确实不能接受了,我也可以帮你做做工作,让你爸把人赶走就是了。”

菊花还是没有接话。

瞿伯伯又说:“那你现在能整天帮你爸做饭、洗衣服不?”

菊花的头,低得更下了。前几年,她还真在家做过饭,可现在她爸的活儿越来越多,生活也越来越不规律,家里基本就很少动烟火了。她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经常靠吃零食过活,有时就买一点米皮、面皮,将就着过。没心情做,也懒得做,更不喜欢油烟味。反正村里好多年轻人,现在就是这样过的,觉得做啥都没意思,前几年还热衷到网吧上网,现在连上网,都觉得乏味无聊了,也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日子了。过去,她也给父亲洗过衣服,可父亲基本没啥衣服可洗,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蓝布大褂,一个月能换下来洗一次。因为装台生活,特别没规律,所以,虽然在一个家,平常好几天,也很难见上一面,衣服她看见时,父亲基本都洗过晾在院子了。她也懒得问,反正洗了,跟没洗也没啥两样,就这抽抽巴巴、不死不活的日子。

菊花想回答,但还是没有回答。

瞿伯伯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娃呀,你将来,总会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爸也不容易,恐怕也得给他一些生活空间哪!从做女儿的感情上,你不好接受,这个大家都能理解,可从你爸的角度想一想,他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你毕竟不能跟他过一辈子,他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总得有个体己的人,招呼着吧。女儿伺候父亲,毕竟有不方便的地方,有了这个人,你不是更省事嘛。就原谅你爸一回吧,他真的很不容易。”

菊花没有想到,瞿伯伯是以这样一种商量的口气,跟自己说话的,尽管这些话,对她毫无作用,但她还是静静地在听着。

她原以为,翟伯伯会就着父亲辛苦的话题,絮叨下去,谁知话锋一转,却说起了她的婚姻问题,这也是她最讨厌的话题,可瞿伯伯,偏偏就提起了这个不开的壶:“我听你爸说,你找对象一直也不顺?”菊花差点没把反感情绪,直接表现出来,但她忍住了,瞿伯伯对自己毕竟没有恶意,可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瞿伯伯就接着说:“跟我素素一样,她也三十岁了,也没找下,我们很纠结,可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唉,你们这些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