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页)

翟团住在团里最老的一个单元楼里,一共五层,他还就住在五层。去年团里又盖了新楼,是专门给青年职工盖的,为了不让资历老的抢占房源,他带头没要新的,所以年轻职工都普遍拥护他。瞿团的家,顺子还从来没进过,但门是能摸着的,就那年瞿团给菊花新衣裳,他心里过意不去,正月初六一早,专门去郊外,给瞿团拉了几样新鲜蔬菜,乘人不注意,悄悄放在门口,过后才给瞿团说的。瞿团还批评了他,说他挣几个钱不容易,这样给他花,让他心里不安,并很严肃地说,以后千万别这样了。他就再没去过。他想了想,还是得给瞿团拿点啥,请人家办事呢,咋能空脚吊手的。想来想去,给瞿团也备了四样礼:一箱奶,一箱苹果,一抓啦香蕉,一提兜丑j又怪。跟那天看寇主任的礼一样。他还生怕让人看见,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对瞿团不好,谁知刚进到楼梯口,就碰上了瞿团,翟团咋都没让朝上搬,他就只好空手跟着翟团上去了。

顺子没有想到,瞿团家里会那样简单,他是去过豪华家庭送东西的,有些简直豪华得让他不敢抬腿迈脚,可瞿团家里,简单得有些让他不敢相信。进门就是客厅,客厅其实很小,就能摆一张餐桌,一个冰箱。瞿团会客,是在一间比较大的房里,房里摆了一架老钢琴,一个五斗书桌,另外,就是一个老式双人沙发和一对单人沙发。翟团把阳台打开了,和客厅连着,那里放了几个书架,书架中间,只留了一扇窗户采光,其余的空间,都被书和曲谱填实了。

顺子一直站着不敢坐,他进任何人家里,都是给人家拉东西,没让坐过的。瞿团让他坐,反倒有些不习惯,瞿团又让了一次,他才把半个屁股,试试火火地担在了沙发的边沿上。瞿团问是啥事,他哄哄弄弄的,半天说不出口,就又扯了几句闲话说:“瞿团,您老贡献多大呀,咋还住这小的房子?”翟团说:“不小了,三室,七八十平方米。女儿也出嫁了,就我两口,够住了。”这时,瞿团的夫人还给顺子泡了茶端进来。顺子就弄得坐立都不是了。翟团的爱人,在一个小学当音乐老师,也是很和气的一个人,顺子见过,但还从来没跟人家搭过话。顺子就又夸瞿团在团里威信咋高,群众咋拥护,有的说上,没有的捏上,反正好听话说了几箩筐。瞿团把话截住了,让他说,来找他到底有啥事。顺子只好如实说了,瞿团半天没答腔。顺子就又补了一句:“我是把自己看大了,一个下苦的,还来攀瞿团这样的高枝,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不过我也是忙人无计了,翟团可是大人莫记小人过噢,就权当我没说。”

顺子临起身了,也没忘了绵里藏针地将瞿团一军:“都编造我呢,说我是您瞿团的‘红外围’,还说我是您瞿团的荣誉职工,还有人糟蹋我,说我是您瞿团最得力的‘中干’之一,我就说,咱就是个下苦的,还啥子‘中干’不‘中干’的,人家寇主任才叫中干哩,咱倒是‘中’的哪门子‘干’哪,也就是人家瞿团高看了一眼,咱还能摆不正位置,不知道自家姓啥为老几了?瞿团,您忙,我就不耽误您了。”

顺子刚起身,瞿团就说:“我去试试吧。不是不帮忙,我是想,你这事,可能很难说到一起。女儿大了,有面子问题,还有很多问题,我们对问题估计不足,肯定一说就崩。”

“瞿团,这西京城的事,如果您老出面都说不转,那这事就瞎到头了。”

“你可别给我戴二尺五。我觉得这事几乎没有啥把握。”

“我可是听说,咱团里好几对离婚的,都让您重新捏合到一起了。几个家庭,打捶闹仗好多年,都让您降翻了,您只要出面,这事肯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