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难以置信的乘客(第3/6页)

她看到两个男仆站在奥古斯特旁边,把她的行李往房间里搬,然后她和伊芙琳向我们告别后就去换衣服了。就在这时,赫伯特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刚刚一直在壁炉旁边暖手,现在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望着我们。

“我认为你的想法,”他语气十分平静,我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全都聚集到他身上,“应该是个玩笑吧。你是不是故意要给我们开个玩笑呢?我可以和其他人一同大笑,但现在或许不是时候。这么说吧,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继续,继续。”德·安德鲁充满好奇地说。

“弗莱明德的确是个杀人犯,”医生答道,“我去巴黎就是为了这事。他昨晚在马赛杀了个人。”

“为什么有人在马赛被杀,你就要去巴黎?”德·安德鲁反诘道。

“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杀人手段,”赫伯特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拍打着他的公文包,“我完全不能解释那人是怎么死的。所以我觉得到了巴黎我就会知道答案了,当然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你们能想象吗,那死者头上的伤简直就像天然的一样,是个巨大的圆洞。”他开始用法语说话,犀利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我跟你们直说吧,我无法想象一个活人是如何制造出这样的伤口的。先生们,我不是危言耸听。但据我所知,这样的伤口对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一个长着又长又尖的角的动物。”

在这个充满着发黑的镀金家具的房间里,恐惧感首次慢慢地散布开来。这个面容严肃的男人身材瘦削,黑外衣在晃动的火光中更显模糊不清,恐惧感不仅来自他刚刚说的话里所带来的精神压力,也包含着一种身体上的不适和紧张。我们清楚地听到窗外怒吼的河水和雨声。莱姆斯登在壁炉前来回踱步,盯着赫伯特,莱姆斯登穿着件宽松的粗呢裤子,黑白相间的条纹样式,更显得身材有些微胖,他摸了摸稀疏的头发,看来似是最镇定的一位。事实上,他正在微笑,微笑背后还藏着一丝怀疑。他开口说话,语气是如此礼貌,完全不是他平常的样子。

“是独角兽?”

“不,我不这样认为。”赫伯特答道,口气异常镇定,“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但我们又回到独角兽了,”德·安德鲁开心地喃喃道,“这是最让我困惑的地方。不知我能否问个问题,到底你们所指的独角兽是什么呢?”

“还是让弗莱明德自己找答案吧。”莱姆斯登说。

他依然保持着微笑,低头想了一下,他从后裤袋手枪皮套里拿出左轮手枪,拉开扳机,用食指转动了一下弹药筒,继续说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被引入了一个什么圈套,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奉陪到底。”

德,安德鲁看起来并不喜欢他这样做。一个男仆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开胃酒和两个银色的香烟盒。德·安德鲁往旁边站了站给他让路。他开口说道:

“抱歉打断一下,赫伯特医生,我们可以回到刚才你说的那个马赛谋杀案吗?我对此很感兴趣。(哦,米德尔顿先生,这盒子里有维珍尼亚烤烟,那盒子里有土耳其香料烟。)我对它特别感兴趣,是因为有这么个传说——”

“传说?”莱姆斯登问道。

“或许叫迷信比较恰当。跟其他住在乡间的人不同,我不怎么旅行。但我知道有地方盛行着这么一个迷信说法,被独角兽刺穿头部的人都是叛徒。”

我缓缓环视了一下大家。海沃德把雪茄从嘴里拿了出来,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而米德尔顿似乎努力克制着令人怀疑的兴奋感,看来他不怎么相信这个说法,甚至觉得这不过是个玩笑罢了;赫伯特满脸愁云,似乎十分困扰;我们的堡主面露微笑,在灯光下摇晃自己的酒杯,试图检验杯中物的质量好坏;莱姆斯登正要放到嘴边的酒杯停在半空,他好像没缓过神来;而沙发里则坐着我们的H.M.,自从我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他就没说过只言片语,他平静得很,好像一个登峰造极的佛陀。挂在墙上的水晶垂饰被风吹得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