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笑容消失杜星宇

出挽澜城，越湘州界，一路向南，便可抵达断魂古域。

这距离不远不近，若使用学院喂养的飞霞巨鹰，需要用上不少的时候。不过换作咸鱼号，仅仅一个时辰，一行人便已抵达了人族领境与古域交壤的边荒。

视线越过舷窗，看到的是暗褐色的雾团贯彻天地，将两方地界区别得泾渭分明。

雾团很浓，远处郁积得像是黏稠到化不开的污血。能量的流窜带动着它缓慢翻滚氤腾，其间似乎隐现着狰狞的巨大阴影。

控制台上，铭纹明灭不定。

判断有出现故障的倾向，柳天心将咸鱼号回撤。她原本还想借着高度优势，俯瞰一下这传说中的死亡之地，然而仪器出现这种反应，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更何况前方可见度极低，就算扎进雾里，多半也难看到什么。

云舟压低了的高度，在古域外围由低矮稀疏的羸弱植被构成的广袤荒原上空悬浮。

舱门滑开，武院院长打了头阵，余人跟在他的背后鱼贯飞出，柳天心最后一个离开了驾驶舱。

“天心长老，你最好多防一手。”博院院长提醒道。

“哎好。”

柳天心点头，从储物空间里取了附灵法衣披上，又以玄气在身周聚起了淡金色的防御屏障。

一出舱门，空气顿时变得滞重，即使是隔着重重防御，仍有令人不适的黏热之意扑到了身上。一群老前辈自觉地把她护在最中心，一行人驾驭宝具，小心地向褐色脏雾中深入。

周边的一切都混混沌沌的，带着晦暗的不祥。地上的植物地比荒原那边大了许多，它们簌簌摇摆，挥舞着如同枯干手指般的枝桠，向空中众人努力伸展着，抓挠着，旋即，又在老院长外放的威压之下瑟瑟慑服。

这些东西显然不止是植物。

它们的根须所纠缠着的，是早已爬满了黑色藓类的断壁残垣，这里并不是荒野，而是墟土——在那更多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乱古年代，这里曾有一个名为炎地的繁盛古国不知为何一夜倾覆。

“心心跟紧我。”武院院长把柳天心掩到身后，眼底蓦然间闪过一抹厉色。

他向斜前方拍出了一掌，玄气澎湃，使得那肮脏的雾气猛地向后荡开，随后便见远空隐约燃起了一线幽蓝的虚火。

以那虚火为中心，一个纤长到诡异的残缺人形缓缓浮现，它身上还缠着几丝颜色诡怖的血肉，竟是由各种各样的骨殖拼凑而成的。感知到已被发觉，它向众人抬起了头，似乎有所动作，而这边不消院长下令，几位武院长老齐齐动手，数道流光过后，虚火熄灭，残骨堕落。

“暂时安全。”武院院长判断，随后众人方才继续深入。

在博学院的几位长老身边，有十余个留影仙晶被玄力牵引着四下游离，不时闪烁着星辰般的明亮光彩。

柳天心明智地没有参与这项工作，毕竟以她的实力，在此时最容易担任惊悚故事里开场献祭，以营造紧张气氛的炮灰角色……

在名为逼数的自知之明作用之下，柳天心把神魂之力尽可能广地向四周铺展开来。

血黑色浓雾的粘稠与厚重使得神魂感知亦带上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滞涩。不过，在金相源气加成之下，对金属制物敏锐的感知力还是让她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个画风似乎不是很对的东西。

“我们到那边，”柳天心抬手指了指斜前方隐没在血褐雾霭中的半座残塔，“上数第二层塔身，有一件残缺的金属器物值得在意，我想取出来看看。”

于是众人靠过去。

这座残塔形制古拙，一层黑漆漆的絮状物贴贴实实地覆盖在其表面，把它裹得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茧。柳天心用金源气引导着，将那件值得在意的金属制品从那破碎的窗洞里钩了出来，透过表面厚厚的血褐余烬，探知到它内部构造，她顿时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