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3(第2/3页)

不过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柳弈知道,激怒这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对自己连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有。

既然对方还有和自己说话的兴致,而不是掏刀子一刀送他去西方极乐,柳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努力勉强一下,尽量拖延时间,争取那一丝丝的救援希望才对。

于是他又睁开眼,看向男人,一字一字,缓缓地说道:“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这里又是在什么地方?”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了。”

男人回答,“这是我老家的房子。”

柳弈忍耐着脑袋里钝刀子割肉一般的折磨,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想到自己在酒吧的停车场受到袭击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距离那会儿只过了三个小时多一些,那么即便凶手说这是他“老家”的房子,那么也至多只是在鑫海市的城郊,不至于被带得太远。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柳弈尽量维持着两人的对话,生怕凶手发现没话可说了,就想起来要将他宰了的事了。

“你知道我做过什么?”

男人惊讶地反问道,打量柳弈的视线带着明显的狐疑。

——人在身体难受的时候果然智商会直线下降!

柳弈顿时察觉到自己说溜了嘴。

这个男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法医身份,只把他当成普通的目标来下手,一旦暴露了,他的小命保不齐就要立刻玩完了。

“你抓我来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找个人聊天吧?”

柳弈勉强笑了笑,慢慢地组织着语言:“随便跟我说说呗?”

男人脸色盯着柳弈眯得弯弯的一双眼睛,心中难得地生出了一丝近似于“犹豫”的情绪。

刚才他和他最尊敬的导师,发生了有史以来的首次争执。

他的导师告诉他,这个人,不是他应该杀的目标,他的杀戮应该是审判,是正义,是替天行道,是赠与他们赎罪和涅槃,但这个人他不是罪人,如果自己向他下手,那就是枉造杀孽。

可是,男人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停手了。

他在一次一次的杀人之中,其实早就不在乎所谓的“初衷”了。

他只是单纯的在享受杀人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极致的亢奋,以及由此带来的,这八年以来从来没有再体会过的,灵肉同时到达顶峰的快慰。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他,在生命即将完结的时候,心智都已经彻底地扭曲,成为了一个杀人狂,单纯的只想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在一个最棒的猎物身上,享受最后的快感而已。

他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柳弈的脸。

柳弈跟被电弧打到一样,猛地抖了一下。

但他依然努力地克制住想要闪躲的动作,一动不动的任由一只陌生而粗糙的手在自己脸颊上游移。

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柳弈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才忽然回答道:“我得了艾滋病,已经快要死了。”

——果然如此!

柳弈闭了闭眼。

他刚刚在男人的两条小腿上看到的那些深棕色结节,名叫卡波西肉瘤。

所谓卡波西肉瘤,是一种具有局部侵袭性的内皮细胞肿瘤。通常认为是由人类第8型疱疹病毒感染引起的,在皮肤上出现多发的斑点状、斑块状或结节状病损。

因为这种病与人体免疫力有直接的关系,故而在国内最常见的是出现在hiv感染的艾滋病患者身上。

当柳弈看到凶手身上的卡波西肉瘤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人是个艾滋病病人,而且恐怕已经命不久矣。

以前他在思考这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的人格侧写的时候,经常总觉得十分违和。

正如他曾经同戚山雨说过的那样,犯人躲藏在一只狗也可以假装是个人的网络后面,制造出一个“高富帅”的人设,很可能反而意味着,他本人恰恰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