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册 第二十二章 亦有博弈(第3/7页)

小钱笑眯眯道:“刘公子一直不见踪影,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住了,仿佛也并没有在自己的家中居住。这三个月里,刘公子统共只回府一次,给了奴婢这个。”说罢自腰间解下一只青灰色囊袋,双手奉上。

腰囊以丝为经线,棉为纬线织成的,平展厚实,触手光滑,并无任何纹饰。束口的粗绳断口齐整,是用利刃削断的。内中装着一枚小小铜牌,几锭碎银子,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青绸帕子,两张应收的债券,各一百两白银。铜牌上端端正正铸着一个“信”字。

铜牌直径寸许,光可鉴人。我掂一掂,笑道:“这是信王府的腰牌。黄铜价贵,那人身上带的银两也多,还有一方青绸帕子和两张大额债券,许是信王府的大管家也说不定。”说罢将铜牌装入囊中,“刘钜怎么说?”

小钱笑道:“刘公子说,他那日出去喝酒,足足在城里被人跟了一天,做什么都不痛快。于是甩开他们,反跟了回去,便看见他们与这腰囊的主人说话,当下悄无声息地拿了来,交给了奴婢。”

银杏忙道:“果然这些日子盯梢咱们府里和刘公子的,都是信王府的人。”

我将腰囊交给了银杏:“收起来吧。还有别的事么?”

小钱笑道:“还有两件小事,一是前两日君侯生辰,虽然没在府里过,礼却不少收。君侯要看么?”

我笑道:“迎来送往的,都是你和绿萼做主,不用看了。”

小钱道:“还有一事,西南阳苴咩城的牟亦送了好些孩子进宫为奴,内阜院特意挑了两个模样好的丫头送了过来。这二人该在哪里当差,还请君侯示下。”

宫中府中都寻不到破绽,信王府仍是不肯放弃。我笑道:“宫里送来的,不可薄待。那就把我衣裳首饰还有私蓄交给她们掌管吧。”

绿萼立刻道:“这些东西一向是奴婢掌着的,她们才来,姑娘怎可——”

我笑道:“你累了这么几年,也该歇一歇了。这两个新人便交予你,好生调教。”

绿萼还要再说,银杏用左肘轻轻一撞,绿萼只得道:“奴婢知道了。”

小钱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今早信王妃派人送了帖子来,请君侯三日后去游河赏春。”

折扇一滞,唇角泛起荒凉的笑意:“春天都快尽了,倒要赏春。”

绿萼眉心一耸,嫌恶而后怕:“信王妃下的帖子,只怕又是鸿门宴。姑娘上一次就已经吃了大亏,这一次万万不能去了。”

我笑道:“你觉得她会害我?”

绿萼道:“那还用说么?!姑娘就算要去,也要带上刘钜,一刻也不离开才好。”

我笑道:“她既邀我,自是有话要说。在王府中她或许可以杀了我,在汴河上,游船如织,想必她不敢。信王府的园子很大,景色也很好。信王妃如今的身份何等尊贵,轻易不出王府大门。有话为何不约在信王府中说,而要在河中说?”

绿萼哼了一声,不屑道:“约在信王府,姑娘哪里还会去?真当咱们是傻子不成?”

我以折扇掩口,微笑道:“你说对了!”

绿萼正自不解,银杏和小钱却都笑了起来。绿萼思忖片刻,恍然道:“难道说,信王妃知道自己的用心瞒不过姑娘,知道姑娘不肯再去信王府,所以约在河上么?”

银杏笑道:“奴婢以为,姑娘若一直装作一无所知,倒不像平日明察善断的新平郡侯了,反而让人起疑。且信王妃虽不怀好意,到底信王对姑娘还存有善念。信王妃一击不成,若无十足把握撇清自己,想来不会随意动手。”

我点一点头,冷笑道:“她既然来约我,我也不能一辈子躲着。她跟也跟了,翻也翻了,皇太后禅位在即,她无非是要探一探我的口气。为人固当‘曲而不屈’,更该‘直而不倨’[75],事隔三月,也该会她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