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册 第二十一章 所务一也(第2/6页)

银杏一怔:“奴婢不明白。”

我笑道:“‘事行不必同,所务一也’[74]。信王妃从前所求,是与夫君同心。现在既以夫君的心为心,这般行事也是理所当然。可怜郡主和善喜,都不明白朱云的心,难怪各自神伤。”

银杏恍若无闻,自顾自道:“有好几次,奴婢遇到难处就会想,如果奴婢没有跟着姑娘去青州,而是留在府里,究竟会怎样。今日见了,才知道当年随姑娘去青州真真是没错的。”

我笑道:“你又不是善喜,焉知留在府中便与她一样?”忽然心中一动,不觉惘然,“其实你比善喜聪慧,母亲也更喜欢你。若是你在朱云身边,也许他不会去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银杏失笑:“姑娘说笑了,公子哪里会听奴婢的!”

我拉起她的手笑道:“这可难说了。毕竟你是你,善喜是善喜。”

祭祖结束,陪母亲用过晚膳,便要回府了。母亲将我送到二门,又命朱云亲自送我上车。今日腊祭,朱云却回来得很迟,此刻更是满脸疲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话也不肯多说。

天早就黑了,巷道中却还有一二汤面摊子,老远就能闻到老鸡汤的香气。油灯照着,热气腾腾,是这寒冷的冬夜里,最后一点温暖。朱云的烦恼性命攸关,我不欲打扰,只作不见。

正待登车之时,朱云忽然道:“二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我暗自冷笑。朱云武人心性,虽然聪明果决,哪里受得住这两个月的煎熬?我慢慢转身,现出好奇的神情:“何事?才刚在屋子里怎么不说?倒要站在冷风里说。”

朱云歉然道:“二姐别怪我,实在是在家中不好说。二姐请移步。”说罢挽着我的臂膀向无人处走。

朱云身材魁梧,我被他拖着走了十来步,甚是不悦,于是奋力挣脱:“究竟何事?”

朱云的目光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二姐,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京城中在寻什么人?”

我蹙眉道:“不是说大理寺走失了一个要犯么?”

朱云道:“是一个要犯,却不是从大理寺走失的,而是从宫里走失的。”

我转头凝视,朱云也定定地望着我的双眼。我揉一揉被他扯得酸痛的上臂,哼了一声,“是华阳和祁阳两位长公主吧。”

朱云十分震惊,一把攥住我的左腕,厉声低喝:“二姐是怎么知道的?”

我运了两次力,都挣脱不掉:“这是大事,不可能一丝消息也不透露出来。我还听说,因为祁阳长公主也不见了,龚大人不堪受辱,已经悬梁自尽了。”

朱云面色稍稍缓和,这才放脱了我的左腕,不满道:“二姐消息倒很灵通,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坦然一笑:“若凡事迟钝,我便不能活到今天。若凡事多口,我更活不到今天。何况听你的口气,你早就知道两位公主失踪了,为何你不先告诉我?”朱云一怔,顿时无言以答。我笑道,“然而你今日又为何肯告诉我了?”

朱云忙道:“我也是才听说的。高氏逃脱,我怕她会来寻二姐报仇。”

高氏?朱云吐露这两个字的轻蔑口气,与柔桑一模一样。我甚是感动:“好云弟,多谢你告诉我。”又惴惴道,“我自然是怕的,所以让刘钜一直在府里住着。有他在,想来华阳没有机会。”

若在平常,朱云听见刘钜住在新平郡侯府,定然要跳起来。今夜却似没听见似的,吃吃附和:“如此我便放心了。”

车子一动,银杏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日子侯爷定是撑不住了,竟试探起姑娘来。”

我叹道:“接连丢失了刺驾的铁证和要犯,换了谁都会寝食难安的。更何况信王和信王妃还要面对昌王,想必更是发愁。朱云只是年轻沉不住气罢了。”

银杏笑道:“姑娘偏偏说自己早就知道了,并且命钜哥哥住在府中保护。如此不露声色,想来公子是分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