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5页)

“那座钟真漂亮。”

店主看着她所指的那座钟。那是一款镀金的19世纪末新艺术风格的时钟,钟面设计很简单。

“塞思·托马斯的款型,1905年造。风格很时尚,走得也很准。”

“一定很贵吧?”

“三百美元。表面只是镀金,而且是大批量生产的……呃,你想看贵的吗?”他指着一款陶瓷钟,上面有粉红、蓝色和紫色的装饰,还有鲜花彩绘。丹斯觉得这款钟过于艳俗。“它要贵上五倍。”

“啊。”

“我看出了你的反应。不过,在钟表收藏界,你觉得艳俗的货,在别人眼里,它可就变成了艺术品。”他微笑着说。霍勒斯坦的谨慎和担忧仍没消失,但是他渐渐削弱了防卫心理。

丹斯皱起了眉头:“到了中午,你怎么办?戴上耳塞吗?”

对方笑了一声。“至于其中大部分的钟,你都能把报时装置关上。那种模仿布谷鸟叫的报时声音真让我发疯。请恕我直言。”

她又问了一些关于店里生意的问题,收集了店主所表现出的大量姿态、眼神、语气和用词——形成了关于这个人的行为的基准模型。

最后,她仍保持着一种对话式的语气问道:“先生,我们想了解的是,最近有没有人买过两只这样的钟?”她给他看了一张关于阿诺德产品工厂出产的时钟的照片——就是遗留在犯罪现场的那款钟。店主盯着照片仔细地看着,这时丹斯也在注视着他。他的脸色很平静。丹斯觉得对方看照片的时间太长了,说明他在脑海中进行思想斗争。

“我记不得了。我卖的钟表太多了,请相信我。”

推说自己记忆力不好——这说明对方是一个有欺骗性的人,而且正处于抵赖的压力状态,就像上次那个阿里·科布所表现的那样。他的眼睛再次仔细地扫视这张照片,似乎想帮忙,但是他的肩膀却向丹斯这边稍稍倾斜,低着头,语调抬高了一些:“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丹斯觉察出对方在欺骗自己;这不仅体现在他的表意学特征上,而且体现在他的认同反应状态(在他的情形中,这表现为一张不露情感的面容,而这与他的基准表情不一致);他很有可能知道这款钟。不过,造成他撒谎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牵涉到案件之中,抑或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将时钟卖给了罪犯,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是谋杀团伙的成员呢?

丹斯在想,我应该将双手交织在面前,还是把挎包摆在柜台上呢?

在判断对方的人格类型时,丹斯曾将早前询问过的那个不愿合作的证人——阿里·科布——归为外向性格;霍勒斯坦正好相反,属于内向性格,他的决定都是建立在直觉和情感基础上的。她之所以对这个钟表商有这样的总结,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钟表情有独钟,而事实上他也只是个拥有中等财富的商人(他宁愿出售自己钟爱的藏品,也不愿进行更大规模的市场营销来赚取更大的利润)。

要想让性格内向的人讲出实情,丹斯必须和他产生情感的纽带关系,让他感到舒适。如果向逼迫科布那样对付钟表商,则只会令他立即噤若寒蝉,闭口不谈。

丹斯摇了摇头。“你是我们最后的一线希望了。”她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塞利托。托上帝的福,这次他配合得很好,摆出一副失望警察的神态,苦笑着不住地摇头。

“什么希望?”霍勒斯坦问。

“那个买这些钟的人犯下了非常严重的罪行。而这钟是我们唯一真正的线索。”

霍勒斯坦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神情,这似乎是真的,但是丹斯曾遇见过许多出色的“演员”。她将照片放回挎包。“那些钟是在被他杀死的受害者身边找到的。”

霍勒斯坦的目光凝固了片刻。我们找到的这个店主在压力下已经变得不堪重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