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你差不多得了,方叔还在。”

车里的光线不算好,段以疆借着一闪而过的路灯看清了沈拓红彤彤的耳朵尖,沈拓作为一个年逾三十精通吃喝嫖赌的老流氓,浑身上下只有耳朵尖这一小块皮肉会害臊泛红。

“方叔听不见,你小点声就没事。”

“你要不要脸……段以疆,唔……”

“沈拓?”

不适的闷哼虽然微弱,但没有逃过段以疆的耳朵,港城的主路段在改建,往回走的路上得走一段弯弯绕绕的小路,方叔开车再稳也免不了轻微颠簸。

沈拓到底是太久没沾酒了,两瓶啤酒就足以让他晕车上头。

于他而言,晕眩反胃的滋味很陌生,他正半合眉眼扒拉着段以疆的领子欲迎还拒,第一口东西涌到嘴边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段以疆敲响了隔板示意方叔靠边停车,沈拓这一天没忌口,段以疆扶着他去路边吐,溜溜达达着巡视街头的流浪狗都敬而远之。

街巷口刚好是施工的地方,尚未干透的沥青味道刺鼻,沈拓被熏得眼圈发红,他攥着段以疆的手腕给自己捶胸顺气,一时两腿发软,差点没一头栽去地上。

“就两瓶…...唔——”

胃囊痉挛抽搐,血液一股脑的冲到了头顶,沈拓眼前发黑,他一贯酒量很好,很少会有喝到吐的时候。

“咳!真就两瓶……真不多……唔咳——!”

比起赶紧把胃里东西倒空让自己少难受一会,沈拓显然更在意为自己开脱辩解,他杵着膝盖清了清嗓子眼的秽物,又扭过头换了个方向。

夜里有风,他吐得太急,难免会弄脏段以疆的裤腿。

“.…..我知道了。”

段以疆绷着唇角竭力控制住了情绪,他按着沈拓的脑袋让他只管继续去吐,单薄瘦弱的老男人已经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他总不能计较太多。

好在沈拓这些年的食量渐小,出去野了一天也没吃下太多东西。

段以疆陪着他在路边吐了小二十分钟,沈拓满脸冷汗的直起身来倒去他肩上眨了眨眼,就算是稀里糊涂扛了这股难受劲。

段以疆沉默着吻了吻老男人的发顶,他抱着沈拓重新上车,后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一直圈着沈拓的身子没敢撒手。

明知故犯,死不认账。

这是沈拓身上最欠揍的两个毛病,段以疆花了不少手段去管,但无论怎么管都是收效甚微。

段以疆进家之后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他一进家门就直奔卧室,先是铺好被褥伺候沈拓躺下,而后又立刻去烧水拿药。

沈拓病怏怏的样子很招人疼,他前两年受得伤太重,短时间内很难养回来。

卧室里的床头灯昏黄黯淡,漂亮清瘦的老男人几乎要被床褥给吞没了,段以疆端着水杯坐去床边哄着沈拓吃药,他脱了脏掉的西裤没来得及换上新的,暂时只能露着两条光溜溜的长腿。

“呦,段爷!”

沈拓尚有吹口哨耍流氓的心思,他身子骨皮实耐揍,从来没把小病小伤当回事,他扒拉开挡住半张脸的被子想往段以疆身边凑,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动人心魄的光。

“吃药,张嘴。”

段以疆不为所动,他抬手将沈拓按回床里,而后亲自衔了药片凑去沈拓唇边。

“水烫,等会,等会——”

沈拓连躲带逃的憋出了一个借口,顺便背靠床头抄起枕头挡住了脸。

他倒不是讳病忌医,只是年轻的时候风风火火的混了太久,挨了刀伤都能随便抹点碘酒扛过去,压根没养成吃药就医的习惯。

“温水,不烫。”

段以疆敛眸拽开了眼前的枕头,他扳过沈拓的下颚又用手指撑开齿关,动作娴熟的像是在给不听话的猫狗灌药。

蓬松柔软的羽绒枕掷地有声,段以疆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往往是越生气越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