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阿尔卑斯山[1]上的尸体(第3/11页)

“衬衫、鞋子、背包和饭盒,都是濑沼律师的物品吗?”井手问律师的弟弟。

“不是,不是家兄的,我也没见过这些物品。”律师的弟弟否认道。

这些物品并不是新的,也不像是律师在半路上买的,而是别人用过多次的旧物。换句话说,这些穿在律师身上的衣物,都是向别人借来的。

井手警部补这样推测,绑走濑沼律师的那伙绑匪,把自己的衣物穿在律师身上,然后把他带进木曾的山里,并将他推落断崖致死。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

“请立即解剖,查明确切的死亡原因。”警部补要求道。

警部补心想,如果在东京的话,该有多方便。像这种死于非命的尸体,都可以送到东京都监察医务院解剖,但在这么偏僻的医院里,会有高明的法医吗?他为此开始先入为主地担忧了起来。

亲自执刀的院长,是个头发半白、仪表堂堂的人。他先口述尸体的外观状况,由助手负责记录,然后以超乎警部补意料的熟练刀法划开尸体的体腔,并口述内脏器官的状况,再由助手记录,然后对一旁的警部补说:“这个人似乎有过度饥饿的现象,待会儿我会检查一下胃部。”

说完,院长取下肝、胃、肺的切片,交代助手拿去称重。

内脏检视完毕后,院长又切开了头盖骨。淡褐色的脑浆,皱褶整齐匀称,上面覆着一层像薄纸的脑膜,宛如用蜡纸包覆的高级水果。

“院长,这里请您仔细检查一下。”

警部补说完,戴着口罩的院长点点头。

院长俯下身子仔细检查,用指尖戳了戳,告诉助手:“皮下没有出血。”然后又检视脑浆的状况说,“没有遭受外力撞击。”

“院长,这是怎么回事?”警部补问道。

“一般来说,后脑勺若遭受外力撞击,皮下会有出血现象,但这个人没有流半滴血。脑浆这东西的质地很软,若受到巨大冲击,相对的一边就会出现受创征候,这里看不出来。”

“这是脑震荡特有的征候吗?”

“是的。”

“为什么没有这些症状呢?”

“没有这些症状,也可能引起脑震荡。解剖脑震荡的病例,查不出原因是常有的事。不过,皮下没有出血,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受到这么大的撞击,理应会有出血现象。”

医生检查完脑部,又切开心脏,突然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吩咐助手说:“喂,量一下体温。”

助手拿着温度计从死者的肛门插入测量,没多久,向医生报告体温结果,医生微微地点点头。

“这是冻死的征候。”

“咦?是冻死的?”警部补睁大眼睛问道。

“他的体温很低,心脏里面的血色左右差异很大,左边赤红,右边微黑。很像是冻死的症状。”

警部补听到医生这么说,不由得想起发现尸体的前一天确实有台风来袭。待在海拔一千五百米的深山里,整夜遭受暴雨淋打,有可能被冻死。他心想,待会儿要询问气象局,当晚现场的温度降到几度。

“这么说,死因是冻死,不是脑震荡?”警部补问道。

“至于是不是冻死的,目前还不能确定,只能说是接近这种症状。”医生说着,又打开胃,“真干净啊,没有任何消化物,肯定饿了很久,而且是极度疲劳。”

医生又检视肠子,肠道也很干净。不过,检视大肠下端时,他又露出诧异的表情,用小钳子夹出一颗黑色微粒。大肠里积存着许多这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警部补探视着问道。

“小的是野草莓,大的是通草籽。”医生这样回答之后,侧头思索了一下,做判断说,“井手先生,死因应该是饿死比较恰当。”

“什么?是饿死的?”警部补露出惊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