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爱和无尽天光(第3/3页)



那时我们都刚满二十岁,过去了十年。

你看见我的时候抬了抬眉毛,随后笑了起来,“刚到啊?”

十年里我们偶尔也会联系。分开后虽然各在两个城市,但倘若有机会,我也会打电话给你,你也会打电话给我。时间充足就吃顿饭,都没法抽身时就只在电话里聊几句。很多次,我听见你接起电话时说的“你好”,那是非常突兀而异样的感觉。我听着你的彬彬有礼,它们像是被漂亮的刀刃切割过,整齐光滑。

“你什么时候忙完?我先外面转转不打搅你了。”

“差不多再过40分钟吧。要报纸么?我这里有,打发时间也好。”

“哦不用了。”

我退到展会外面,暑热扬起灰尘,从头覆盖下来,一颗一颗掉着汗。心脏再度突然加速,它朝不知道什么地方一路狂奔而去,闭着眼睛狂奔。

仿佛一隙的阳光,照出扇形的白亮,在我的世界里投射了无数画面。它们像隔世的电影,播放着无声的影像,带来飘雪的冬天和荒芜的海。

曾经那些被我们所融化的东西,到最后它们融化了我们。囫囵地吞下了我们的糖衣外壳,那些于年少时熠熠的糖衣,留下最后灰陋的核。错的错了,坏的坏了,失踪了,分离了。

到最后融化的是我们。

这会儿,我说:“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脚疼了。”

你又笑,“谁说要走路来着,现在地铁也没了。”笑完张望着四周,“没地儿让你坐。”

我跟着笑,“是你说喝一杯喝一杯的,现在又赖到我头上。”

“再到前面点儿吧,好像有个花坛。”

“真的走不动了。”

“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那就抱一会儿吧。”

你的笑容是缓慢加深的,“乱说什么呢”,你站着不动。

“呵呵。也是啊。”我耸耸肩。

远处路在尽头拐弯,那里站着棵巨大的树,深夜了像团巨大的萤火。

仿佛一个世纪。